鉴于菜单上我只认识价格数字,对于菜名却是一律不知其意,少傅便自告奋勇指引着我点了最贵里的如下菜品:
飞孪脍、剔缕鸡、剪云斫鱼羹、千金碎香饼、越国公碎金饭、含春侯新治月华饭。
虞公断醒、永加王烙羊、芙蓉蟹斗、成美公藏。
蒸鲥鱼、炉焙鸡、糖蒸茄、肉油饼、五香糕。
素燕鱼翅、鳆鱼炖鸭、白玉虾圆、雪梨鸡片。
一品豆腐、带子上朝、御笔猴头、怀抱鲤、诗礼银杏。
起初族叔在一旁听着还不甚在意,越到后面越是频频往我与少傅这边望一望。
我跟少傅脑袋凑一起,看少傅点一道,我便极力点头,口水都要流到少傅手上。
小二已然自暴自弃,一道道吆喝着,满店皆闻。满店的食客纷纷将视线聚拢过来,意味不明。
姜冕还要继续点菜,那边族叔压低了声音:“姜少傅,莫非这顿饭是你请?”
少傅头也不抬,继续与菜单作斗争:“侯爷真会开玩笑,姜某举债度日,哪里请得起侯爷和殿下。”
族叔将目光压了压,沉沉道:“既然如此,为何你如此自信本侯就带有恁多银两,供你们师徒二人挥霍?”
我吸了下口水,抬头扭向族叔,“族叔钱不够?”
似乎音量有些高,众小二顿时齐齐转头,看向族叔,猜测我们是否要吃霸王餐。
族叔做出一派天高云淡,从容优雅道:“怎么可能?这才几道菜,继续点吧。”
我口水流下来,扭头继续跟少傅凑一起扒拉菜单。
随后,整个点单过程中,族叔都呈现一种人世寂寥不堪留的出离凡俗的情绪,尤其在我与少傅一声声菜名报出后,那种境界便又升华一层。
直到饭庄掌柜跪到我们面前,恳求我们冤有头债有主放过饭庄厨子一马,少傅才意犹未尽给我擦了把口水,送还了菜单,“那姑且先这样上着吧。”
又等得许久,饭庄才将我们所点菜单的三分之一送上,摆满了整桌。
我提了一个非常机智的意见:“我们把这些吃完后,不就有地方摆放剩下的三分之二了么?”
少傅诚心地夸奖了我的机智。族叔勉强认可了我的机智。小二们竟对我报以了饭桶的侧视。
我是一个不受环境影响的人,无视小二们的侧目,当即便为族叔和少傅解决难题,放开了吃。
族叔贵族风范,吃得典雅,难得少傅面对如许美食,亦能保持不凡的吃相。
只有我,仿佛父皇从来没给我吃饱饭一般的吃相。
正当以我为主力风卷残云,以少傅和族叔为辅助优雅进食之际,一道杀气陡然生起在几丈开外。
“什么人不长眼,占了爷的座?”
小二们纷纷逃离,食客们也都走了一批,当然,留下来的却是大多数,都是八卦心强烈的民众。
掌柜早已不见人影。
被直逼而来的杀气一激,我筷子上的鲤鱼片啪嗒掉到桌上。少傅和族叔却还都从容地用餐。
生出杀气的那人带着浓浓的霸气,向我们一桌走来。围观的,撤退的,全都各自行动了。我抬头看了一眼,觉得来人面熟,再看一眼,惊呆了,这不是跟郑昭仪幽会的野男人么?
少傅把我按回椅子上,让我继续吃。可是我想到了父皇的绿帽子,有些吃不下。并且,族叔不可能认不出那个奸夫,这时却如同完全无视奸夫的存在。
见我们将他这样不放在眼里,此人更加愤怒,刷的一声,拔出了佩剑,“你们,是在找死!”
一剑挑到桌下,想将我们这桌山珍海味掀了。
我嘴叼鱼翅,完全忘了吃。
只见族叔一手轻轻压到桌面上,便什么也没有发生。饭桌没有被掀,激荡的杀气也被抵消了一部分,不再那样肆掠。
“崔将军,还等什么,快教训这帮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围观人群里有人起哄。
居然是个将军!我又惊呆了。满脑子都是后妃与将军不得不说的故事。
这位崔将军也是个眼浅的人,居然不认识我们三人,即便不认识我们三人,也该认识我族叔的内力。
在别人的围观与怂恿之下,崔将军虽遇着了一点小挫折,却毫不退缩,对着我们道:“身手不错,可惜你们犯了最大的错误,就是不知本将军是谁。”
我哧溜一下吞掉鱼翅,也对他道:“上京不是有句话叫,将军满地走,权贵不如狗。所以我们为什么一定要认识你?再说,你不也不认识我们。所以说,在上京,大家都要低调一些好,免得被陛下看见。一切权贵,在我们英明神武的陛下面前,连狗都不算吧。”
听我一席话说完,围观人群都寂静了,人人都见崔将军头顶生出了一缕青烟。
族叔和少傅也都一起用某种惊奇的目光看着我。
族叔用不可思议的语调道:“元宝儿刻薄起人来居然如此不同凡响,果然是有其师必有其徒。”
少傅欣慰道:“我竟未发现元宝儿已深得姜某人真传。”
崔将军头顶青烟,面色发紫,一手指向我:“好,你这个小东西如此猖狂,当真活腻歪了!”
我捞起一条蒸鱼,边吃边望着对方,含糊道:“才没有活腻歪。”
不明真相的围观人众纷纷对我流露出活腻歪的惋惜神情,好像我们确实得罪了一个了不得的人物。
崔将军被激起一丈怒火,踏前一步,一掌拍来!
族叔在我手臂上轻轻一拍,我手里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