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夫人时而关切的给无瑕夹菜,时而笑mī_mī的看看常绍,心情愉悦。
这会儿是一家四口,和谐美满,等到大郎娶了媳妇儿,再添了孩子,便更好了。
常绍虽是想着心事,也觉察到了兰夫人的目光,忙给母亲盛了碗汤,“娘,这个味道不错。”
兰夫人接过来,笑着交代,“你想法子把婚书要回来,莫让陆先生再出面了。她一个姑娘家,面对着方家那起子烂污人,难为她了。”
常绍微笑,“那是自然。”
开国公本是埋头吃饭的,闻言一脸迷惑的抬起头,“夫人,什么婚书啊?”
兰夫人便把陆先生的事说了,“……这方家都要尚公主了,陆先生的婚书,还不应该还了么?”开国公摇摇头,“方家这办的叫什么缺德事!若不是牵涉着皇家的颜面,真该打上门去,狠狠把那小子揍一顿,揍个半死。”
常绍赞同,“极是应该!”
无瑕饭也不好好吃了,放下碗,津津有味的听父母和哥哥说话。
开国公感慨,“也不是人人都像方家那小子似的没担当。夫人,老李你还记得么?当年和我一起投的军。他如今也功成封伯了,算是位新贵。他家就一个闺女,宝贝的不得了,今年十五了,正挑小女婿,想要个斯文读书人。新得中的举人当中,还真有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姓季,人长的也很清秀,老李相中了。这姓季的少年父母家人都亡故了,他是孤身一人,论理说这样的少年若能做老李的女婿,不是求之不得么?谁知老李托人去说亲,那少年却委婉推却了。说原是有未婚妻的,失散了,正在寻找,不敢另定亲事。”
“有良心的男子,还是有的。”兰夫人听了,大为唏嘘。
“夫人这是什么话。”开国公愤愤,“有良心的男子,你眼前这不就是一个么。”
夫人,我很有良心的。
“怎么能说眼前就有一个呢,明明是两个。”常绍不大乐意。
难道我没有良心不成。
兰夫人和无瑕一起开怀的笑起来。
九回巷方宅,一样是满桌佳肴,方太太和方磐却是一个面沉似水,一个长吁短叹,都没动筷子。
“我明明没退婚,您却……”方磐心中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却不好当面抱怨母亲,话到嘴边,一声长叹。
方太太讥讽的看着他,“你和季希孟一起中的举,你是解元,他是经魁。季希孟逢人便说自己定过亲了,正在寻找未婚妻,你这么说过么?你跟人提过你有未婚妻么?阿磐,你别对着我装清高。你若和季希孟一样逢人便说定过亲,难道皇上耳目这般不灵通,还会把侄女嫁给你。”
虽说是侄女,却得了公主的封号,可见是很受宠爱的。能娶这样的姑娘进门,你还有什么不满足。娶了她,你还愁不能青云直上?不能光耀方家门楣?这是多好的事,也不知你装出这幅面孔,是给谁看的。
方磐苦笑,“您一直不愿认师妹做儿媳妇,我若在外声称定过亲,传到您耳中,不是让您心生不快么?故此我不敢说。”
方太太呸了一声,“你还怕我心中不快?若真的怕,早把婚书交给我了!你不知道,因为拿不出婚书,陆家那丫头言语有多难听!”
想起陆先生犀利的言辞,常绍挥舞起的马鞭,方太太恼怒之极,涨红了脸。
方磐颤声道:“师妹她……她来了么?可惜,可惜,若知她今日要来,我定会在家里等她……”
三年多没见了,师妹她还好么?
“来了,有个男人陪着她。”方太太声音冰冷,“阿磐,你就要尚银川公主了,她也有男人护着,你听娘的话,婚书还了她,往后方、陆两家,再无干系。”
烛光下,方磐凄凉的笑了,“娘,我不还,死也不还。这婚书是老师亲手写就,上面有老师和父亲的笔迹,我宁可死,也不会还给师妹。”
方磐心中无限悲伤。若是父亲还活着,老师还活着,我和师妹早就结成连理了啊,我和她是天生的一对,神仙眷属,谁也不能拆开我们……
方太太霍的站了起来,厉声道:“赐婚旨意已经下了,你很快便是驸马!这当儿还要留着陆家的婚书,你是想害死我么?”
方磐奇怪的笑了笑,“做儿子的,哪忍心害娘呢。”
“那你是什么意思?”方太太拍了桌子。
方磐沉吟片刻,凑到方太太耳边,小声说了两句话。方太太神色阴晴不定,忽喜忽忧,“真的么?她真的命中如此?”方磐点头,“老师占卜的时候,父亲也在。正是为着这个,老师才会急着把师妹许配于我。”
方太太心中很是挣扎。一会儿觉得既然娶了位公主,无论如何都得敬着爱着,不能有了二心,一会儿又觉得陆先生实在可恶,竟敢对长辈无礼,这样的女人若是给阿磐做了小星,岂不是解气之极?挣扎了许久,方太太也没拿出个正经主意。
“只是,她实在难惹。”方太太皱眉道。
方磐微微笑了笑,“娘,我和师妹见了面,自有道理。”
以我和她的情份,有什么是不可以商量的呢?
方太太挣扎许久,终是拗不过方磐,叹了口气,“儿大不由娘,我是管不了你了。”
皇后娘娘说,银川公主性情贤淑,温柔大度。皇后娘娘的话,自然是没错的。
贤淑大度的公主,驸马便是有个小星,想必她不会介怀。
有哪个男人能从一而终呢?驸马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