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骜出了舍便安排人去追逃兵,说只要带部回来,初犯既往不咎。陈江自告奋勇请往,古骜道:“你留在此处帮我主持大局,挑一个能说会道的弟兄去。”
陈江推荐了陈兴前往,古骜将陈兴召到身前,细细嘱咐了一些话。倒是田榕闻声赶来了,对古骜道:“古兄,怎么回事?我适才看见兵甲怎么都围在这里?”古骜大致把情况讲了一下,田榕道:“既然如此,不如我陪这位陈家子去吧,嘴里舌头许久未练,也怕生疏了。”
“不怕大材小用么?”
“这有什么大材小用?之前我都是跟着萧先生,萧先生让我说服谁,我就去接近谁,还没自己干过,你让我也试一试。”
“行,那你与陈兴一道去,小心些。要带些兵甲么?”古骜问道。
“孤身入万军之中乃是我辈之潇洒,带了兵甲就没意思了。”田榕笑道。
“行,依你。”古骜说着,又把陈兴叫了过来:“这位田先生,你跟着他好好学学,他是山云书院萧先生之授业弟子。”
“田先生,在下陈兴,您有什么吩咐尽说。”
田榕点点头:“我们这就出发,边走边说。”
“好。”
送走了田榕和陈兴,古骜又忙召集所有兵甲在一片宽广的空地上集合了。古骜自从在外征伐回来后,的确少有与军士们交流,出了这件事,古骜才深知自己之前的疏忽,太过繁忙却忽略了最重要的事。
如今古骜站在高台上,对诸位道:“大家跟着我,当年我曾向诸位许诺,人人都有家,人人都有粮。如今,我等不过败了一次,许多人便不信我的话了。天下当兵的多,有的做匪,朝不保夕;有的做世家兵,卖身为奴!只有汉中郡不同,汉中郡的兵,有军功的,能成为人上人,没有军功的,也能为父母妻儿,分得一块田地!我问你们,世家的兵有没有地?没有!做匪的有没有地?也没有!如今你们妻子儿女这些田地,都是你们当兵拿着刀枪,护卫来的!”
众人听着古骜的话,沉默了起来。
原本军中感染着悲观的气息,令许多奋发向上者不敢高言,这时听古骜如此说,他们倒也振奋,便打破沉默纷纷在台下应道:“军统大人说的是!”
古骜又道:“有些人没有骨头,以为投降朝廷,就能得万世的安康!你们自己用眼睛看一看,吕太守身为寒门,对朝廷忠心耿耿,换来的是什么?你们都自忖比吕太守还有谋略?身份比吕太守还高么?投降朝廷,就是取灭之道!日后谁再敢说这样的话,人人可诛之。”
“还有人想回山中作匪,此人忘性大,忘了当初作匪的时候,朝不保夕,日日都有可能被守军来剿,冬日不出山,连吃的都没有!是谁当初把粮食带入山寨,是本将!当初诸位为何跟着我出山?难道不是为了更好的生活么?难道不是为了堂堂正正地立于此世么?更好的生活是从天上掉下来的?是靠诸位与我一道去争取的!争取的路上,有个磕磕绊绊,有人就打了退堂鼓,诸位为子孙后代想一想,你们是愿意他们出生便有田有地,父亲身有军功;还是希望他们一生下来就是山中之匪?”
“初犯不究,若是日后,有人敢私自窜逃入山,便作为匪去剿。本将亦死了兄弟,本将尚在这里,与你们同甘苦,共荣辱,以后谁在说些怪话,便是与本将过不去,人人可诛之!”
古骜训完了话,又把陈江召至眼前,对他道:“按我提及的意思,令僚长都下到百人长那一级里,好好给大家说一说。”
陈江道:“我们早就想说呢。再者也不是所有军士都想回去作匪,只是少数;还有许多被大哥路上救了的,一心一意跟着大哥呢,我们这就下去给大家讲。”
古骜叹了口气:“他们有怨气,我指挥败了,的确有责,你们下去说得时候,精神头都放好些。”
“大哥放心,我们跟他们打了近两年交道了,知道怎么说。”
这时一位近侍十人长倒是来到古骜面前,道:“大人,适才听了您说话,我也有话说。”
古骜认出来了,这人曾是颍川守军,曾跟着自己突围而出,前阵子夜宴中还一道喝过酒,他的姓名被收录入《千人战册》,如今乃是近侍十人长,古骜点了点头,道:“你说。”
那人道:“大人莫要太忧心了,那些偷跑的,身上没半截骨头,要跑终归是要跑,向我们这些人身上有骨头的,死也死在一处。”
古骜叹了一口气,点了点头:“本将知道了,你回去吧。”
其实古骜心中如何不晓,之前招降之出龙山匪寇,军心动摇是最大的,相反,招降的颍川守军、路上收容的新参军的部属,但凡来了汉中,倒都十分忠心,这与秉性有关,也与不再有退路有关。古骜思忖着,看来日后,不能再如此偏倚出龙山之匪部了。
刚歇下来没多久,古骜便看见梅隽匆匆地赶来了,她未梳云鬓,粉黛未施,只穿了一件单衣,拉住古骜便道:“你怎么把昭儿给抓了?”
古骜手头尚有许多军务要理,便道:“你先回去,我晚上向你解释。”
梅隽皱了眉头,道:“晚上?你现在就与我说个明白!”
古骜看了她半晌,道:“他违了军法。”
“违了什么军法?”
古骜叹了口气,带着梅隽来到一个僻静处,这才道:“他私放了逃兵回出龙山。”
“我当是什么事……”梅隽抽了口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