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寒问:“难道……以法术挟私报怨?他杀了多少人?”
——被几大门派联名通缉,所犯之罪,绝对不轻。只看他今日作为,便可窥其心性。
“何止……”韩子和没好气,“虽然当年之事,错在时代。那些逼死端甫兄的小娃娃们未必知道都他们在干些什么。可也罪不至死嘛。唉……当时段藏锋年纪还不大,眼见恩师惨死,山门崩毁,恐怕怀恨多年,只是当时没有人看出来罢了。
“说起来上清宫这事和肖将军也有些关联,他当年收到消息,特地通知张屯溪。可屯溪接到消息时已经迟了,最后只接走了段藏锋一人。
“原本这件惨案也就到此为止。可二十年后,当年与事之人,陆续死亡。明面上的解释是附近工业污染,水源有毒,周围的村子上病死了不少人。还有很多人病死在外地,并不引人注意。只是屯溪久驻金陵,顺路去看了看,这才发现有人施法暗中伤人!追查到最后,凶手竟然是一直留在他身边的段藏锋!”
韩子和喝了口酒,语气颇为感慨:“那孩子我也见过,天资不凡。奈何一念之差,竟至于此!”
“得神通而忘法本,残害众生。按戒当诛。”陌寒轻轻一叹,神色复杂:“明鹤先生是怎么死的?”
“积薪*。”韩子和深深吐了一口气,眼里满是沉痛:“为了保住祖师殿,他在殿前*而去,只是为了震慑那群无知无畏的孩子。”
沈馨似是被此刻的沉重所染,暗暗扯着韩老头儿的粗布衣角,轻轻道:“那明鹤先生,为什么不用法术把那些坏人赶走呢?”
韩子和无声地摸摸沈馨脑袋,语气深沉:“道家修性命,求长生。不是所有修行人都会法术。很多人一辈子独居山中潜心问道,连同门之间相互演法都未必经历过。再则,很多法术也不适合用来正面迎敌。端甫谦和清烈,不喜末流杂学,当年不知多少人钦佩他为人。师尊曾谆谆告诫:我若耽于武学,终有一日死于兵刀之祸,当学明鹤语默如一,从容决断。师尊客居上清宫,我与端甫同行九载。却不料我还未了残生,他却先走了!”
陌寒无言,为韩子和斟满酒杯。
两人对饮。西市腔入口如烟霞烈火。韩老头清明的眼立刻泛起一圈红晕。
陌寒停杯,道:“明鹤守宗门而死,执虚为金陵而亡,持盈困于心魔不得解脱。生死有命,为之奈何。”
韩子和端起酒杯,洒然道:“要是哪天我死了,你给我坟头上浇一杯西市腔,我也就知足了!”
陌寒一怔:“这是堂堂五行门传人该说的话?我是不会洒酒祭你的。想喝,自己从坟里爬出来!”
韩子和抚掌大笑:“那你还愁什么?叶观止或许说的对!你真是想太多了!”
陌寒眉峰微凝,略有自嘲之意:“我只是在想,这场混乱如果再继续下去,那些藏头匿尾之辈,又要出来兴风作浪了。”
韩子和拍案:“这还不好说!见一个!收拾一个!”
作者有话要说:容我吐槽一下,真难写tat
关于‘积薪*’,确有其事,我挪到了一个虚构的角色‘王端甫’身上。姑妄言之。
请与45章《论历史的绊脚石》对看。
本章浓缩了茅山明鹤真人王端甫的故事,尝试写了一下,韩子和那个年代人们的叙述方式。于是似乎带偏了全文的文风……好像。
本章非技术性注释——
【心斋】
庄子/人世间。
颜回曰:‘吾无以进矣,敢问其方。’
仲尼曰:‘斋,吾将语若,有心而为之,其易邪?易之者,皋天不宜。’
颜回曰:‘回之家贫,唯不饮酒不茹荤者数月矣。如此,则可以为斋乎?’
曰:‘是祭祀之斋,非心斋也。’
回曰:‘敢问心斋。’
仲尼曰:‘若一志,无听之以耳而听之以心,无听之以心而听之以气!听止于耳,心止于符。气也者,虚而待物者也。唯道集虚。虚者,心斋也。’
【樱宁】
庄子/大宗师
以圣人之道告圣人之才,亦易矣,吾犹守而告之,参日而后能外天下;已外天下矣,吾又守之,七日而后能外物;已外物矣,吾又守之,九日而后能外生;已外生矣,而后能朝彻。朝彻,而后能见独。见独,而后能无古今。无古今,而后能入于不死不生。杀生者不死,生生者不生。其为物,无不将也,无不迎也;无不毁也,无不成也。其名为樱宁。樱宁也者,樱而后成者也。
【坐忘】
庄子/大宗师
颜回曰:‘回益矣。’
仲尼曰:‘何谓也?’
曰:‘回忘仁义矣。’
曰:‘可矣,犹未也。’
他日复见,曰:‘回益矣。’
曰:‘何谓也?’
曰:‘回忘礼乐矣。’
曰:‘可矣,犹未也。’
他日复见,曰:‘回益矣。’
曰:‘何谓也?’
曰:‘回坐忘矣。’
仲尼蹴然曰:‘何谓坐忘?’
颜回曰:‘堕肢体,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