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啊,可怜……”
绮南雁心神不宁地瞥了他们一眼。
他们提及一个娇俏女子,还有什么世家公子,什么拿刀、杀人云云的,不用猜也知道外头肯定出事了,不知惹事的是谁……是……是谁?
凭着某种直觉,他喉咙突然干涩,莫名地感到心慌,再也顾不得等掌柜的回来,转身便飞纵至门外,往群众围聚的方向急奔而去。
不会的,她此刻应该在花轿上,绝不可能……他不敢再想,心头默念不下数十次,一边急切地推开人墙。他不知是谁,但他必须亲眼确认。
重重人墙之后,他首先看到一头秀丽的长发,女子跪坐在血泊里,低低地呜咽着。聚集的人实在太多、太吵,不行,他还不能确定,可心却跳得更急更猛,额头爬满了一颗颗汗粒。接着,他看见杨兴岳颓死的脸孔,他枕在女子的膝头上,看来已经气绝。
当女子终于朝他抬脸,刹那间,尖锐的痛楚便贯穿他全身,痛得他无法呼吸。
是她。居然是她。她低垂着脸庞,双手颤抖地压在杨兴岳的胸口,却阻挡不了汩汩流出的鲜血。死者的脸色早已呈现灰败,她只好茫然地跪坐于地,悲伤地哭着,不停哭着,任双手沾满鲜血,血水染红裙摆。
怎么会……怎么会……
他到底在干什么,怎么会让这种事发生在她的身上?
绮南雁上前攫住璇莹臂膀,她恍惚地抬头,眼对眼地看着他,早已哭肿的眼眶又滚落一行泪水。
“我杀人了……我杀人了……”
“走,给我起来,走啊!”绮南雁强拉她起身,她站也站不稳,他索性拦腰抱起她,斥喝人群,打开一条路。
“客倌,您的马——”小二刚好拉着马过来,他顺手接过缰绳,首先将她放到马背上,自己跟着上去,并解开身上的披风,将她严丝合缝地包裹起来。
“喂,你想带杀人犯去哪儿啊?”
众人纷纷围聚上来,指指点点地说道:“捕快就来啦——”
“干什么?难道想带着这丫头跑掉?”
“统统给我滚!”绮南雁忽然抽出长剑,吓得大伙儿纷纷退散,谁也不愿多管闲事。
“驾——”他一夹马腹,便如箭矢离弦般奔向城门。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杨兴岳身上穿着便袍,他是来抓璇莹回去吗?为什么只有他?杨、史两家人呢?
不管了,他必须送她走,无论发生任何事,绝不能再让她受伤害。眼下唯有先离开京城,先保她平安无虞,其它一切再说。
随着风声呼号,他感觉怀里的人正在颤抖。她淋了一身雨,他臂膀更加缩紧,恨不得将她揉入体内。
璇莹冰冷的额头抵着他下颔,他听见她微弱的声音,如风中柳絮般无力。
“我杀人了……”她无助地哽咽。
“都是血,我身上都是血……”她每说一句,他的心便又碎了一遍,不断的凝结再碎裂,仿佛无止尽。可再不走快点,追兵就赶过来了。
“忍耐一下,我马上替你想办法。”
出城之后,绮南雁立刻转往山径小路,朝连绵深山而去。
沿途穿过蓊郁苍林,沿着溪流溯洄而上,最后来到一幢简陋的草舍木屋。这屋子是他亲手盖的,至今只有雅啵来过,以往需要静心练筴保他便躲到这片山林里?br />
此地离京不远,却少有人迹,应该没人会找到这儿来。
水,她听见水声。
绮南雁抱着她滑下马背,安顿马儿,璇莹立刻四处寻找水声的来源。她需要水,很多很多水……好多血干涸在她手里,得赶紧洗掉才行。
她发现不远处的溪水,跌跌撞撞地飞奔而去。她迫不及待地脱下披风,里头却是一片触目惊心的血迹……真的好多血,她快窒息了。她的衣服、她的裙摆、她的头发,怎么……怎么到处都是血、都是血……
她吓得连忙脱掉衣裳,解开裙子上的细绳,不顾一切地走进溪水里。冰凉的水挟带着泥沙,让她的脚有些刺痛,但管不了那么多了,她得洗干净,得把血水冲掉才行——
“你想干什么!”绮南雁突然暴喝一声,冲上来抓住她臂膀。
她?她……怎么了?璇莹低头看看自己,楚楚可怜地抬头道:“我满身都是血……到处都是血……”
“山里刚下过雨,溪水暴涨,随时会把你冲走的!”绮南雁怒道。
冲走?那又怎样?她一点都不在乎了!
“那……那我怎么办?”璇莹苍白着脸,无论怎么挣扎,还是教绮南雁硬拖上岸。
“我说会帮你想办法!还听不懂吗?”绮南雁恼怒地横抱起她,转头想捡回她的衣裳,却发现它们全落入溪里被冲走了。
也罢,就算捡回来,她八成也不肯穿。他抱着她大步返回小屋,先将她安置在灶窝旁的小石椅上,接着便生火在炉灶上烧起热水。趁着煮水的时候,又把角落里的木桶翻出来,好发刷洗一番,注入些许清水。
璇莹抱着赤裸的身子蜷缩着,冰冷的抹胸几乎什么都掩盖不住,她把脸颊埋入膝盖里,双手紧紧拢着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