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过半酣,张逸夫也把最近的事儿都叨唠完了,把自己憋着不敢说的话都说了,再续上一锅驴汤,点上小烟!美!
闲话说尽,向晓菲倒是从张逸夫的牙缝里听到了一丝机会。
“哥,你刚刚说,有一批开关要淘汰?”
“是了。”张逸夫抽着小烟道,“我查过了,这一批ec的开关,在东北用得的比较广,华北才刚开始用,正准备往南方推,最后电科院全分析完了,估计是要告黄,外加我点了一笔,这厂商怕是都要黄了。”
“那现在用上的这些开关,会撤下去么?”
“华北指定得撤,全部更换,东北还不好说,看部里的态度了。”
“那既然要更换,就要买新的喽?”
“肯定的,abb、ge和三菱又要撕逼了。”
“国产的呢?”
“国产也有,但这两年还差点意思,大电厂还是习惯用进口的,国产的技术上要再发展发展。”
“怎么发展?”
“主要是设计水平上,作为少油开关,材料其实大家都差不多,等过两年几家追求盈利的企业起来了,出来几个人才消化吸收一下国外先进的设计理念,说白了也就是结合我们的情况抄一抄日美的设计就可以了。”
“那现在呢?现在能抄么?”
绕了一圈,张逸夫终于搞明白了向晓菲的意思。这家伙果然不是出于对技术的兴趣在问,完全是出于灵敏的赚钱嗅觉啊!
向晓菲见张逸夫发笑,又连忙跟着说道:“搞服装的时候。不就是大家互相抄版型么,南方的那些厂子下手可快了,三天之内成品就能出来。”
“哪有把电力设备跟衣服比的……”张逸夫哑然笑道,“不过少油开关……倒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设备,只要设计图完备,国内厂子做一做也不难,现在的国内开关就是在几个关键点做的还不够精妙。有些技术指标还比不过日美的。”
向晓菲瞳色一闪:“就是说是软问题,不是硬障碍了?”
“可以这么说吧……”张逸夫摇了摇头道。“我知道你想什么呢,就算是这样,咱们也没能力做这件事。第一,建一个制造厂成本太高了。横竖得几十上百万,现在咱们三万都没到手呢,考虑不了那个。第二,国内电力设备都是圈内自产自销,大厂都是国有的,甚至很多是当地电力局的,左兜出右兜进这么多年,这局面很难改变的。还有第三,设备的水太深。还不到蹚的时候,眼下能搞好工程就得了。”
“哥,你还是那么保守啊!就是被你爸吓的!”向晓菲面上一百个不服。同样伸出手指道,“第一,不用自己办厂,现在不少国营厂子效益都不好,出图委托他们做就好了,成本没你说得那么高;第二。几年前,多少个行业都是自产自销。现在民营的企业不都起来了?先下手先得;第三,水深才要蹚,水浅的话是个人就混进来了,就跟东北倒腾皮货似的,刚开始多危险多难,还不是让一批胆大的先发了财?你再看现在,是个人就知道怎么搞了,还有什么利润?”
“不是,晓菲,这个‘水深’你理解错了……”张逸夫辩解道,“有多大的能耐,干多大的活儿,水这么深,不强到一定程度,掀不起风浪的。”
“等强到那个程度,也轮不到咱们来掀风起浪了!”
“不跟你说这个,就算达标通过了,刨去成本,最后落手里也就两万撑死了吧?离搞设备还差得太远。再说了,就算我技术天下第一,你执行无人能敌,咱们也没经验啊,傻乎乎赔个底儿掉玩一样。”
“赔就赔了,赔了再赚,不然天天跟你爸似的喝苦酒度过余生啊?”
“……”
向晓菲话一出口,便觉不对,连忙说道:“对不起对不起……不是有意说张叔坏话的,我也很尊敬他……但就是,看不下去那种感觉,一个大男人,受了挫就一蹶不振,也不争了,这不是浪费才能么。”
“我懂,我懂。”张逸夫抽着闲烟,向晓菲虽口不择言,但话是没错,老爹那次受打击太大了,已经没了再拼的勇气与锐气。但这样也说不定就是不好,他再三强调安全与稳定,也让张逸夫时刻都绷着这根弦,步步为营。
可显然,向晓菲从不是个安稳的主儿,尤其是现在,天天转两圈督促一下工人,剩下的时间实在闲得发慌了。
两万块,倒也算不得多大的钱,赔光了也无所谓,但不能陪得没有意义,现在高压少油开关的单台销售价都是数万元,电力局要采购怎么也是以几十台为单位,面对上百万的销售额,参与投标的也必是国内外大厂,你拿两万块钱跟人家争不是纯粹闹呢么。
张逸夫也心痒,也想争,但此时真不是时候,不能刚辛辛苦苦得来一粒米,就想着去抓一头牛了。
“晓菲,听我的,用好手上的资源,步步为营。”张逸夫语重心长地说道,“有什么能耐做什么事,现在咱们的优势是握着优秀的熟练工队,先把眼下事做好了,争赛多的工程,想蹚设备这个浑水的话,怎么也得握着几十上百万。”
“那小设备呢?”向晓菲也知道自己一下子提出的设想太大了,只得退而求其次。
“小设备没有技术门槛,纯拼销售。”张逸夫摊臂道,“怎么,你指着我跑关系找领导送红包?”
“……不是这个意思。”
“晓菲,还是那句话,咱们犯不上那么赚钱。”张逸夫苦口劝道,“必要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