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个姑娘,失踪一个晚上没人说的?”张逸夫只想赶紧甩掉这家伙,无所不用其极。
“这有啥说的,都什么时代了?”王楔却满不在意,“反正我室友今晚要去跟傻牛吃饭,我也没事做。”
“不是啊,我回蓟京也许要过夜的,怎么安顿你。”
“要你管?我自己住旅馆去。”
没治了,倘若夏雪有机会踏上去芝加哥的飞机,恐怕也就这样了吧。
于是,张逸夫不得不拐走厂花,一路朝蓟京疾驰而去。
进口桑塔纳质量果然不是盖的,虽然看起来破破烂烂,但开着还是相当稳当,即便时速已经超过了100k也只是小震而已,并没有想象中的地动山摇,若是不开空调恐怕还可以降低噪音。这时代高速公路虽然不够完善,但好在车少,这一路也算顺当。至于王楔,则一路叽叽喳喳地开始打听蓟京的事情,搞得张逸夫好不烦躁。
约莫四个小时过后,不到五点,车子终于驶入了蓟京市区,轿车也立刻多了起来,这让王楔一阵惊叹。
“这一眼望去的车,比冀北全市都要多了吧!”
“车多不是什么好事。”张逸夫在二环上平稳驾驶,自己也欣赏着沿途还有些古香古色的老蓟京城,为了感怀一下,也为了让王楔一睹首都风采,张逸夫稍稍绕了远路,围着二环开了一圈。
自打明朝以来,蓟京老城便以门为限,划界分区,这一路品味了德胜门、安定门古韵,目睹了西直门、阜成门的繁华,嗅到了崇文门、宣武门的气息。
看过那些犹在的旧城楼与老街道,张逸夫不禁有几分感怀,往后几年,为了发展经济与房地产,这些街道可没少拆,故土受了不少的罪。而到了21世纪,为了还原老蓟京城原貌,增加世界级都市的人文气息,政府又开始大力重建翻旧,强行包装出一抹味道。
蓟京就是这样,拆了建、建了拆,王侯将相换了几代,百姓却永远是那些,富不起来,也穷不死。久而久之,百姓见惯了繁华与废墟、麻木于歌舍与刑场,便形成了今天蓟京人宠辱不惊,大气好客的气场,但同时,也让他们生出了慵懒臭贫的毛病。
张逸夫便是其中之一,臭贫是改不掉了,唯有争取勤快一些。
王楔一路看着这些大厦与旧城楼,往来的轿车与人群,前面一辆大奔过去,后边紧跟就是着一辆28永久自行车赶上来,这让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视觉冲击。如果说冀北人的生活是40k的时速,那蓟京就是200k,各种颜色,各种味道的物与人在王楔眼前飞逝而过,让她的小脑瓜根本反应不及。
大时代中的王楔,像是第一次出家门的孩子,在飞速的变革中惊讶、激动而又略显迷茫。
“第一次来?”张逸夫看着王楔痴呆的神色问道。
“嗯……”王楔依然望着窗外。
“这么近,随便不就来了?”
“没人带我来啊……”
王楔智商本来就有限,进了蓟京城直接拦腰一斩,现在的神智估计跟孝子差不多了。张逸夫想着,若是夏雪去了曼哈顿,估计也得斩一下子,到时候,她就不再是夏雪了——
只是一个大城市中的普通人而已。
张逸夫不得不客串了半个导游,一路说笑,在五点来钟的时候,车子终于驶进了自家小院,正值下班回家做饭的时间,院子里突然进了一辆轿车,这立刻吸引了归家街坊们的注意力。
他们注意到,车子的牌号是“冀”字头,那个地区的车子为什么会进供电局宿舍?
当他们透过车窗,看见张逸夫的时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冀北电厂的酗子回家探亲了。
街坊们很快围了上来,说什么也不让他走。
“逸夫?是逸夫么?”
张逸夫不得不拉下车窗探出头来:“是了,我赶时间,您别这样……”
“这车……你给配车了?电厂还有轿车?”
“厂长借我的,很快就回。”
“厂长?借你?”旁边一位眼睛青年不禁嘟囔道,“唬人呢吧……是你给厂长当司机呢吧?”
“随你怎么想。”张逸夫按了按喇叭催促旁人,倒不是臭狂,主要是真的不想耽误时间,郑道行在等着自己。
各色目光的洗礼中,黑桑停在了单元门口,王楔也跟着下车,共同将后备箱的驴肉往家里运。
“那姑娘又是谁啊?”
“够标致的。”
“逸夫这么快就搞到对象了??”
“嗨,咱们大学生去了电厂,搞对象还不手到擒来?”
“话是这么说,可那姑娘真的挺漂亮的,比咱院的都漂亮。”
“比宋科长家千金如何?”
“那还用说?”
“你真行,前两天还夸宋小妮女大十八变呢。”
“嘘……现在可别聊这个,不知道因为这事儿老张得罪老宋了?”
“对对……别惹麻烦。”
闲言碎语中,张逸夫与王楔进了单元,王楔早已习惯被注目与评论,但这次阵仗有点大,就连她都有些招架不住:“懒蛋,你们这里的人怎么那么碎嘴啊?”
“嗨,成天坐办公室没事干,时间久了都这样,别介意。”张逸夫忽觉不对,回头骂道,“凭啥叫我懒蛋?”
“逸夫——安逸的男人,不就是懒蛋么?傻牛、懒蛋,刚好一对。”
“滚。”
“哈哈,我就爱给人起外号了。”
“那牛厂长外号是什么?”
“想害我?没门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