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其实是不合规,不合理的。”文天明立刻说道,“压着征地款去搞建设投资的话,还勉强有说辞,青苗赔偿,就是赔偿大家地里的苗子的,这是个人财产。”
“嗨,征地款也压着呢。”男主人摇了摇头,“迟早是会给的,按照刘书记话说,这点钱对你们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大家要团结一致,争取更多……”
“……”
“你看,要大家团结的方法,也就是扣着赔偿不发了,赔偿款一给下来,谁还有闲心折腾?”
“就你话多。”媳妇埋怨过后,冲文天明道,“你可别出去卖我们。”
“万万不会的,嫂子,我也是农民出身。”文天明使劲点了点头,“这样,我如果回去做工作,让这两笔款都落实了,是不是大多数人,就不会再闹了?”
“至少我们这样的老实人,不会有动作了。”男人点了点头,“但你也知道,总有不老实的,游手好闲。”
文天明转而问道:“刘书记在大家这边口碑如何?”
“……这不好说。”
“刘书记还是为大家着想的。”女的话却多了起来,“这不现在就是,使劲帮咱们争取呢。”
文天明哭笑不得。
是利用大家去争取吧?
“行,我了解了,谢谢大哥嫂子能给碗水喝。”文天明也知道这件事也问不出什么了,转而问道,“咱们这儿,有没有谁还比较有威望,但不是官儿的?”
男的没怎么犹豫就说道:“那肯定是老胡了,刘书记都叫他声舅。”
“叫声舅啊……那算了……”文天明摇了摇头,再三感谢后,在女主人的授意下偷偷摸摸出了屋子。
刚出去不久,便见路边有人冲他指指点点,而后两个年轻人急匆匆过来抓住了他。
“你是恒电的吧?”
“是。”
“书记回来了。走吧。”
“我还想再看看。”
“嗨,有啥可看的!”
两个人又拉又扯,把文天明拽离了村子。
本来跟赵红旗和老丁一起见刘书记,文天明还有几分胆量。现在他几乎是被绑架来的,心下已经有些慌了,刘书记看来也很不希望恒电跨过他,去直接联系村民。
办公室中的刘庆丰,官味十足。泡着茶端坐,有些曾经县太爷的味道。
他眯眼看着文天明:“怎么,去搞基层工作?”
文天明气场被压,强龙不压地头蛇,也没办法,只得说道:“我们工地被破坏了,想问问大家知不知情。”
“他们怎么知情?”刘庆丰嘲笑一声,仰头喝了口茶,“你自己清楚就好了。”
“……”文天明沉声道,“就是说刘书记知情了?”
“我可没说啊。”刘庆丰立刻摆手道。“你们自己做的事,自己看着办。”
“刘书记,我也是得到我们张总的授意,以和为贵,不要委屈了乡亲们。”文天明压着火道,“您再这样,我们张总,脾气也不一定有那么好的。”
“去汇报,去汇报!”刘庆丰再次嘲笑道,“我知道你们怎么运作的。你个小年轻,就是个跑腿的,传话的,什么事都是张总拿捏对不对?去汇报。把情况都汇报过去,让他来说,你跟我这儿说破天了也没结果。”
文天明有些忍不住了,虽然是单枪匹马,但到底是个男人,虽不及张逸夫。可他当年也是拍过局长桌子的人,离开体制的时候大小也是个蓟京正科级干部,你个刘庆丰,还比巴干什么的都猛了?
“刘书记,我最后再跟你客气一下。”文天明憋着最后一口气说道,“我这个人,脾气好很多,事情跟我谈,我自然会酌情解决。你真把张总逼来,只怕你不知道怎么收场。”
“哎呦!火气不小么!”刘庆丰笑得更厉害了,“我又不是没见过你们张总?咋了,他说破天不就是个老板?还是处长,市长了?”
“我让两步。”文天明喘着粗气道,“道路和宿舍区地基,基础的土木工作,雇你们的人做一些,你觉得成,咱们就合作。”
刘庆丰握着茶杯,想了一想,随后露出了令人发指的耿直:“那领导呢?领导也去做土木么?”
“领导带领大家做。”
“就是喊劳动号子?”
“那你想要什么?”
刘庆丰笑了,你不会不知道的。
其实,塞个几千块的红包儿,这事儿早解决了么!怎么就不懂!
“就是不行了?”
刘庆丰依然笑着,不行。
“好,那这事已经超出我的职权范围了,我回去请别人来做了。”文天明立刻起身,“如果让我们张总,在这件事上浪费时间,他会很不高兴的。”
“张总张总,你没完没了的张总……”刘庆丰皱眉道,“他到底是个科长,还是处长啊?京官多,他是哪个啊?”
“哈哈哈!”文天明狠狠笑了三声,转而佛袖而去。
“哼……”刘庆丰见他走了,也狠狠放下茶杯,“根本就不会办事。”
和谈方案,失败了。
值得一提的是,这其实不怪文天明,错在张逸夫的指令——不送红包。改革的浪潮中,县乡镇干部是很神奇的一个群体,由于其在当地人头熟、能办事、威望高,上面领导通常也不愿动他们,怕影响地区稳定和谐,同时他们也很难提拔上去,这让他们很快认清了一个事实——自己一辈子都吃这里了。
另一方面,这部分人,大多的文化素质起点就在这里,一旦见到有机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