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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傻地坐着,直到天黑,是牛总的电话把我唤醒。
“小婻,应聘怎么样?……哦,那就好!我想了很久,虽然不希望你离开铁牛,但是我支持你找一份喜欢的工作……嗯,不用谢!还有,问你一句,明天……怎么安排?还去看你爸爸吗?”
“去!当然去。”
“好!我今天一天都在考虑,该给他老人家带点什么?”
“什么都不用,只要女儿回去,就是最好的礼物……”
“可毕竟,我是第一次见他老人家……”
“不用!”我坚持说,“如果他愿意让你孝顺,以后有的是机会。”
牛总笑了:“呵呵!是呀是呀,这一关不知能不能过得去呢!”
“你怕了?”我也笑。
“不,不怕!”牛总说,“以我对你的了解,最终的决定还是取决于你自己的态度。”
“这个没错,”我说,“但是,每当我面对一些重要事情举棋不定的时候,老爸的态度往往起决定作用。”
牛总没有说话。
我又说:“那就这样,明天你来接我,到了楼下打我电话。”
挂了电话,电脑已经黑屏,敲了一下回车,显示屏上,再次看到安仲笙对话框里的文字。我咬了咬牙,轻易鼠标,右键死死地按在安仲笙的头像上,几乎是用尽全身的气力,将它拖到了黑名单里。一下子,我的整个人都仿佛掏空,眼泪不知不觉地涌了出来,泪滴掉到键盘上,连同我的心,仿佛都摔碎了。
回家
我家住在h县的一个镇上,爸爸原是这个镇上中学的语文教师。我家离学校不远,有一所宽大的院落,用篱笆扎起,篱笆内,中间是芭蕉,两边是翠竹,芭蕉中间是一条小路,直通我家的三间红砖房。这还是爸爸教书时建的房子,如今镇上的人家几乎全部翻建了两三层的小楼,唯有我家,还是那三间平砖房,爸爸说:“盖楼干什么?我一个人住,就喜欢这开门见竹的生活!”
爸爸喜欢一个人坐在房屋门外的一小片空地上看着满院的绿色品茶,每次回家,他都是从那张小桌旁站起来,握着茶杯,冲我乐着,接下来就给我到一杯茶,让我坐在他的旁边,对我说:“走累了,喝一杯,解解渴。”
我却往往会跑到芭蕉地理,撇下一两个芭蕉,拨了皮,大口吃,父亲看着我的吃相,便将眼睛笑得迷成一道小缝。
我把这些对牛总讲了,牛总说:“干脆,就给老人家带点上好的铁观音吧!”
曲曲弯弯,走了六七个小时的盘山路,到了镇上,已是下午四点多了。眼看着我家的篱笆墙就在眼前,我喊了一声:“到了!”牛总便停下了车子。
时至五月,竹叶茂密,宽大的芭蕉叶鲜嫩幽绿,打开竹栏小门,那条通往院里的小路似乎被茂盛的芭蕉叶子挤没了,我第一次感觉这熟悉的家园显得幽静而神秘。
“爸——!”我喊了一声,便一直向里钻去,只听得吱呀一声,那扇木门打开,爸爸扶着门框,惊讶地看我,似是不相信我的到来。但是,这还是两个多月前刚刚见过的爸爸吗?头发胡须连成一片,期间黑少白多,人也更加消瘦,只有那一双眼睛,依旧神采,我又喊一声,跑了过去。
“真是你呀?”爸爸笑了,眼睛又眯成了一条缝,“我还以为是幻听呢!”他拍了拍我的肩头,突然又愣住了,直直地盯着我身后。
“啊,”我回头指着跟在后面的牛总,对爸爸说,“这是我们公司的牛总……”
不待我说完,牛总哈腰点头道:“伯父你好!”
父亲茫然地点一下头,算是回答。
我又说:“是他开车送我回来,专门来看您的。”
“哦……”父亲脸上终于又浮现出一丝笑容,点头客气道,“屋里坐吧!”
我看得出,父亲的笑是出于勉强的礼貌,眼光里却透出审视和拒绝的意味;相反,牛首山却是满脸堆笑,毫不在意我爸爸的态度,拎着装有铁观音的大纸袋进了屋子。
爸爸泡了茶,对牛总说:“在铁牛王国里,你算得上是国王了,能如此体贴下属,还让小婻达你的车回来看我,真是谢谢了!怎么,你们公司到h县有业务?”此时的爸爸已经从容不迫,全没有了刚才的敌意。我心里也总算是松了口气。
牛总把三盒铁观音拿出来放到桌上,笑着说:“我和小婻这次是专程来探望伯父的,知道你喜欢喝茶,也不知这铁观音是不是对你的口味……”
“哦!”爸爸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那就更要感谢了,一会儿我出去搞点土货,做几个乡下的土菜,我们喝上一杯,算是答谢,想必牛总也一定喜欢我们乡下的味道吧?”
牛总忙说:“那太好了,在城里吃的都是化肥农药饲料催生的肉菜,能享受一次真正的绿色食品,那是很难得的。”
爸爸说:“那小婻先陪牛总坐一会儿,我去去就来。”
爸爸出去了,我问牛总:“怎么样?我爸很好吧?”
牛总点头:“嗯,很好。”
爸爸去了很长时间,带回来一只杀好的乌鸡,一块猪肉和几样小菜,对我说:“这些东西交给你,我陪你们牛总大人坐会儿。”
牛总尴尬笑道:“千万别这么叫!你就叫我小牛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