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臣听到“铁龙”两字,不知何指,正疑『惑』间,殿外进来四个武士,皆是高大魁伟,四只手一齐托着一座龙形塑象,龙头银光朔朔,分外耀眼,被四武士端到筵席正中,稳稳放下。金太宗喜道:“此乃先皇遗下的镇国之宝,名曰‘铁龙’,重有一千余斤,先皇在世之时,曾许下诺言,不论军民人等,有能举得起这铁龙者,即托以兴国安邦之重,今我摆下这黄龙大宴,就是要选贤择良,谁能凭一己之力举起此龙,即封昌平王、扫南大元帅之职。”
席中跳出四元帅乌哩布,笑道:“这有何难?谅四个下级武士都能合力举起来,须难不倒我。”遂大步上前,欲举铁龙,却一个踉跄跌在地上。原来有个武士见他无礼,有意绊了他一脚。太宗见状,哈哈笑道:“乌卿家有所不知,这四位武士,非比寻常,乃是一等一的武林高手,唤作‘完颜四杰’,为完颜龙、完颜虎、完颜豹、完颜狼,都是身手不凡,绊你那个是完颜虎,卿家不曾提防,无怪找了他的道儿。”
乌哩布既羞且恼,咬着牙站起,左手抓住完颜虎衣领,右手攥成拳头,说声:“你也敢欺我么?”正欲打下,却先被完颜龙一个擒拿手按住肩头,仰天举过头顶。乌哩布素来养尊处优,何时受过这等欺辱?当下又是气恼,又是惊恐,『乱』舞着四肢叫:“无耻蛮子,竟然倚多欺少,若是一对一,未必便输与你们!”
五元帅瓦哩波看在眼里,想在心间:四元帅的武艺与我相当,怎会轻易败北?想必是四元帅轻敌,不曾防备,待我上去一试。遂也跳出席来,朗声道:“对面那个虎精,本帅来揭你底子了!”完颜虎见他来势汹汹,不敢大意,便迈开步子,凝神作战,拆了有二十几招,完颜虎扑腾翻越,守得如金箍一般,反而瓦哩波恐久战不胜,心焦气浮,招式亦『乱』了几分。
时大元帅粘摩忽、二元帅皎摩忽,见乌哩布一招受擒,瓦哩波讨不得半点好处,不由暗忖:我们几人贵为大金元帅,竟怕了四个武夫,传出去岂不惹人笑话?遂也跃出席来,与完颜豹、完颜狼相较,一瞬时间,黄龙殿上拳脚纷飞,四帅苦斗四杰,倒也勉强打个平手,相持不下。
金太宗见此光景,哑然失笑,拍手称道:“妙哉!妙哉!众卿家且先停手罢。”那八人听得太宗下令,连忙停下。金太宗道:“众卿家皆有恶来之勇,不必再斗,不知由谁先来举这铁龙?”
完颜四杰齐齐退后一步,抱拳作揖,道:“我们兄弟是举不来的,若是要举,也须两个合力。”皎摩忽听了,心想这四人武艺虽高,力气却未必有自己大,便上前抱住铁龙,蹲身发力,却好像蜻蜓撼石柱,铁龙纹丝不动。皎摩忽『露』有惭『色』,遂向粘摩忽道:“大哥,你力气比我大,你来试试。”
粘摩忽抱龙下蹲,使尽毕生之力,一张脸张得通红烂紫,但见铁龙微微晃了一晃,却不曾举起。粘摩忽喘一口气,道:“为兄也是不成了。”忽然想起三元帅铁木真来,便转身叫道:“铁木真,你也是个堂堂八尺男儿,怎么不来一试?”铁木真唯唯一笑,推辞道:“我们几个兄弟之中,数粘摩忽大哥力气最大,如今大哥都举不起来,我自是不用举了。”
金太宗见无人举起铁龙,不由地悲从中来,仰面叹道:“当年项羽拔山,子胥举鼎,难道我大金国枉有这许多文武,就没个举得起这千斤之物的?”众武官面面相觑,苦无应对之辞,这铁龙有千斤之重,又岂是人力能够举得?
正踌躇间,从殿外传来一个声音:“父皇勿忧,孩来能举这铁龙。”那声音,就仿佛洪钟大吕、空谷锋鸣,听得众朝臣又惊又疑,一齐望向殿外的人儿。那人说罢,正步进来,只见他面如火炭烧云,发似乌云垂天,虬眉炯炯有神气,长髯捋捋助仙威,远处看,分明是狠金刚下降,近窥时,却错认开路神狰狞,原来此人即是大金国太祖皇帝完颜阿骨打的第四子,名唤兀术,他几个步子走到殿上,俯伏行礼。
金太宗见到兀术,龙颜遽怒,大喝:“来啊!与我拿下!砍咯!”左右听了,无不惊骇,不知圣上的意思。原来这完颜兀术生于番邦,却酷好南朝书史,最喜南朝人物,向往南朝花花世界,常在宫里穿南朝衣服,就连说话举指也学汉人一般。金太宗看到,便觉得此人有媚外之嫌,不甚喜欢。哈『迷』蚩与完颜兀术相交甚厚,听得太宗此言,慌忙拜伏在地,禀道:“今日乃是选将吉日,正要一观四皇子英勇神威,如何反要将他斩首?乞陛下详察!”
金太宗叹一口气,道:“哈军师有所不知,你看我满朝武官,完颜四杰技艺超群,五位元帅勇冠三军,都不能举起这座铁龙,他一个嗅未干的小儿,又怎敢罔开海口?如此狂妄之徒留他何用,不如斩了。”
哈『迷』蚩苦苦求情:“先皇有言,‘不论军民人等,有能举得起这铁龙者,即托以兴国安邦之重’,兼之四皇子天生神力,依臣所见,可先让四皇子去举铁龙,若果真举得起,即封为元帅,兴师中原,得了宋朝天下,此乃陛下洪福齐天;倘若举不起来,便将其候监,从长计议,如此可否?”金太宗“哼”了一声,道:“好!让这逆子死得瞑目。”遂命放了完颜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