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凌远饱读诗书,却不知该用什麽诗词来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像是心脏被什麽东西挑破了一个小口,流出了蜂蜜般的黏黏的,甜甜的蜜汁,胸口承受不住这样突如其来的求爱,被一下下的喜欢捶打得有一些痛,可除了痛,更多的是无以名状的激荡,被暖流包裹住的烫贴和欢喜。
被张阿牛说喜欢,怎麽会高兴满足成这样?明明之前都安慰自己,被他占便宜就当被狗咬了,难道他还指望得到这个只喜欢女人的家夥的爱吗?他才不稀罕呢。
直到现在,快要破出胸腔的欢喜才让他意识到,他是真的稀罕,很稀罕这个男人喜欢他,很稀罕他抱著自己的温度,很稀罕他直言不讳的表白,稀罕到身子泛起了热度,手脚都发起了麻,不知该往哪里摆放的好。
“所以……嗯,我不怎麽会说话,你知道的,我不像你们读书人张嘴便是诗词歌赋,甜言蜜语。我就问你,我想跟你过日子,把你当我媳妇儿疼,你愿不愿意吧?我知道你不喜欢大宝,但那没关系,该怎麽调教他我都听你的,该打该骂,他敢还手我揍他屁股。我让他像孝顺我一样孝顺你,我的下半辈子都交代给了你,努力赚银子养你,我吃饭,你吃肉,只疼你一个人,你愿不愿意吧?”
他抛出了自己所能抛出的一切诱饵,保证了自己所能保证的所有承诺,生怕怀里骄傲的先生对他的真心不屑一顾,反反复复地确认他是否愿意,只觉得自己能够给这个人的实在太少,就算是掏心掏肺,还是太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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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白这种事情,也讲究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怀里的人不做声,不回话,不知道在想些什麽,张阿牛有点慌,刚才还能口若悬河,现在却像个闷葫芦,连个屁都说不出来了,只是一点都不放松手臂的力量,一点逃走的机会都不给他,是的,不答应,就不让先生走。
好不容易,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听萧凌远轻轻地说了句:“你这只大笨牛。”
什麽?张阿牛没听明白他的意思,这个时候说他笨是想怎麽样?嫌弃他手脚粗苯,说话不得要领吗?
“你把我抱疼了,松开些……”
“哦……”原来真是自己粗手粗脚弄疼他了。张阿牛在心里怒骂了一句自己确实是笨到家了,松开了自己的胳膊,却还是轻轻地搂著他的腰,守卫自己地盘似的咬定青山不放松。
“你不嫌弃我是男人了?”萧凌远得了点喘息的空间,没忙著逃走,反而把颔著首,把雪白的後脖颈暴露在张阿牛的眼皮子底下,低低的,轻轻地问道。
“男人和男人好也不是什麽稀奇的事。谁敢嘴碎说你,老子打得他满嘴找牙!再说了,我都有儿子了,也不怕後继无人。”
“我身子那麽怪,和一般人都不一样,你也不介意吗?”
张阿牛没有像先前那样快速果断地回答他,萧凌远心里一沈,心想他这样的身子,果然还是不会被人所接受的,可是下一瞬间,他的世界就天旋地转了了,张阿牛把他抱离了地面,他惊叫一声,待他最再回过神,人已经被张阿牛轻轻地放倒在了麦田上,身下压著无数颗饱满的麦穗和粗糙的麦穗杆子,而身上,则是那个刚刚对他说了那麽多喜欢的男人。
从来没和人贴得那麽近,那麽紧过。张阿牛壮硕的胸膛贴著他的,因为他的体重,让两个人几乎没有一点缝隙,他能感觉到来自身上的压力,却一点没有觉得不舒服,反而心里痒痒的,又暖暖的,舒服的紧。萧凌远意识到现在这样的姿态,就跟那交媾中的夫妇似的,轻轻地推了他一下,薄唇轻启羞道:“起来,你这是做什麽……”
看先生红著脸,小媳妇儿一般娇羞的小模样,别开眼神不好意思正面看自己,眼眶湿湿的,有一点点动情的红,睫毛长长的,一眨起眼睛,便像在搔他的心尖儿似的。张阿牛慢慢地放松著自己的力道,怕压坏他,手肘撑在他脑袋的两遍,还是保留了一些力道没完全覆上去,直到用自己的鼻尖蹭到了他挺翘的鼻尖,才开口问:“是不是我不介意,你就同意跟我好?”
脑子迟钝又大条的人在求偶的时候却机灵得过分,萧凌远不知该答是还是不是,答是,就是承认了自己也喜欢他,想跟他好,答不是,便是在自相矛盾,明明自己问的那些问题,就是这样的意思……
怎麽回答都不是个滋味,干脆紧闭著嘴不答,连眼睛都闭上不看他望著自己的眼神,却不知道自己这模样,跟完全失去了反抗,任人鱼肉的小动物没什麽两样,就差在脸上写著:佳肴在此,请君自便。
张阿牛当然特别理解萧凌远的意思,轻轻地挪了一下角度,就碰到了微微发颤的唇,纵然是死守严防著,还是那麽不堪一击,被自己一碰就哆嗦个没完,像是引诱著自己把他好好地啃个彻底一般。
於是那吻便没有了克制,张阿牛忍耐得太久了,上回心里还存著犹豫,尚且能把萧凌远吻成那样,这回两人算是对彼此都确认了心意,纵然那萧先生端著架子没亲口说出,可这种话本来就应该当相公的说,当娘子的只要乖乖地依偎在他怀里,让他亲,让他抱,便已经是最直白的表白了,那句喜欢,有当然好,没有张阿牛也不会去强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