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儿明明看着血画向自己头顶飞来。她想动,四肢却怎么也不停使唤,就像是身体跟四肢失去联系,甚至感觉不到手脚的存在。她想喊,却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咙,声音就卡在嗓子里半点也发不出。
媚儿清清楚楚的感到血画贴着她的头顶划了过去,画上传来的森森寒意,就像是有人在她头顶上按了一个冰块,不仅冻得人头发发麻,就连顺着她脸颊流下来的汗水都冷得刺骨。
媚儿回不了头,却能听见身后的声音。
“嚓——”尖锐细长的刀声,由左至右的一闪而过。
“嚓——嚓——嚓——……”尖刀划过皮革的声响变得越来越快,到了最后甚至变成持续不断的刺耳声响。
媚儿的脑海中不由自主的浮现出一种场景。小时候,她看到厨子剥羊皮。先把剃光了的羊挂在架子上,由上至下的一刀划开羊的肚子,清空内脏,左手拎着划开的皮,右手的尖刀贴着羊肉一刀一刀的把皮剥下来……
可现在剥的人啊!活生生的人啊!而且就在她身后……
媚儿死死的闭着眼睛,可是眼泪却止不住的流了下来,她甚至感到背上传来一阵阵刺痛,虽然被剥的并不是她自己……
终于,那种声音停了下来。
“啊——”媚儿不知怎地忽然能动了,恢复自由之后,她做得第一件事就是抱着脑袋放声尖叫,只有这样才能发泄淤积在她心里的恐惧。
“怎么回事……”
蹦起来的真龙九子,先是看见地上的一滩血洼和散落在自己周围的衣服。再看时,却见到赑屃背部向上,四肢蜷缩着趴下地上,露在外面的背后变得一片血红,背上露出来的肌肉还在一下下的抽搐。他身边不远处,扔着一块四四方方的皮革,不用问也知道是刚从他身上剥下来的人皮。
“赑屃无甲!”那张被袁博烧毁的血画,正端端正正的压在赑屃别过的面孔底下。除了一个是人,一个是传说中的神兽,赑屃的死法几乎和画上的一模一样。
真龙九子中的四个人抽出兵器顺着房门追了出去,袁博搂着媚儿低声安慰着问道:“你刚才看见了什么?”
“我……”媚儿擦着眼泪把刚才的情景描述了一遍,直听得真龙九子心里直冒寒气。
情判掀起地上的人皮,低声道:“赑屃的本事全在背后,他已经把自己的皮肤练成了护体神甲,就算是寻常的宝刀也伤不了他分毫。可是凶手却偏偏剥掉了他背上的皮,凶手是怎么做到的……”
“他是被活活疼死的……”查看赑屃死因的狻猊倒吸了一口冷气:“凶手根本就没杀赑屃,是活剥了他。天杀的……”
“赑屃被人在我们身边活剥,我们这多人竟然没有一点察觉!”袁博的头顶冒出冷汗。
袁博下意识的把目光转向了谢半鬼,看见四个人若无其事的坐在原地一动不动,甚至对赑屃的惨死视而不见。心中不由得升起了一阵无名怒意:“谢大人,方才你有没有什么发现?”
谢半鬼耸了耸肩膀道:“我睡得很死,什么都不知道。”
胖子冷笑道:“他离你们最近的人还不到两尺,你们什么都不知道,我们能发现什么?”
“你……”袁博被胖子气了个半死,却没法反驳胖子所说的事实。一口气憋在心里难受至极。
“师兄……”真龙九子中的睚眦从外面跑了进来:“外面的栈道没了!”
“什么!”袁博几步冲到门口手扶着围栏向下一看,只见,藏云阁下已经变得空空如也的悬崖峭壁,哪里还有半点栈道的影子。
从里面跟出来的胖子惊叫道:“我们被困在这儿啦!”
谢半鬼沉声道:“别慌,可能是栈道塌了,凭我们的功力,踩着断掉的木头走回去不成问题。”
胖子大呼小叫的道:“要是栈道塌了,肯定能留下点痕迹,可你看下面的岩壁连一根木头都没有……,这里到底有没有架设过栈道啊!”
冥轻雪冷声斥责道:“没架设过栈道,刚才我们是踩着什么上来的……”
“都给我闭嘴!”袁博越听越烦,也越听越怕,终于忍不住怒吼道:“你们三个也是成名高手,在这儿大呼小叫成什么样子。”
“嘿嘿……”谢半鬼冷笑之间飘然退回到大厅里,再不看真龙九子。
真龙九子的注意力全在栈道上,谁都没发现谢半鬼脸上临去时那一丝的古怪的笑意。
蓦然,袁博的视线里出现了一个白点。等他仔细看时,才发现哪是一张被山风托动着飞上来的白纸。
纸片每向他靠近一分,上面的字迹字迹就变得清晰一点,等纸片飞到近前,四个血红的大字也映进了袁博的瞳孔“嘲风无眼”
“嘲风?嘲风在哪?”袁博猛然回头之间,才发现真龙九子当中少了嘲风。
“我刚才看见他好像是往上面去了……”睚眦话没说完就被憋在了嘴里。
传说龙之九子当中的嘲风,外形酷似仙界神兽,平生好险又好望,所以他的形象被人塑造在宫殿的屋角上。而真龙九子当中的嘲风,练就了一双神目。即使在夜里也能看到十丈开外。他最喜欢做的就是站在高处观察环境。赑屃被害,他本能的冲上房角。睚眦也自然而然往高处去找嘲风。
此时,嘲风正身体前屈的用两手撑着屋角,一动不动的半伏在藏云阁突出来的屋角上,双眼直视着前方,两行鲜血像是扑面而下的殷红血泪,顺着他的脸颊滴落在屋角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