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洪烈想着让梁熙去北疆,托庇在蔺敛帐下,甚至想着让蔺秋带着小皇子也住到大营里去,而梁熙也正一心一意的想着回北疆的同时,北疆的大营里却发生了变故。
这件事还要从一个多月前说起。
因为胡国的军队一直赖在北疆不走,除了偶尔派人来偷袭一下,已经快三个月没有发生过大的战事了,每次来的人不过几千人,而且经常打上半个时辰就跑,让蔺敛在莫名其妙之余心生警惕,因为这很可能是胡子又要玩什么花样了。
为了探明胡子的动向,免得再发生平成关被偷开的事件,蔺敛每天都会派出大量的斥候四处探查,却一直未曾发现什么特殊的情况。
直到一个多月前,一队斥候遭遇胡子的斥候队伍,发生了一场斥候战,有七名大梁国的斥候被俘。
据后来逃回来的斥候说,他们被俘之后以为要遭受严刑拷打,早都做好了心理准备,谁知道那些胡子不仅没有拷打他们,反而拿出饭食给他们吃,然后把他们关在一个堆满了尸体的帐篷里,连看守的人都没有,所以他们晚上全都逃了出来。
蔺敛听后更是怀疑,派人反复查问,可是那些斥候众口一词,身上没有拷打的痕迹,又是当夜就逃了回来,从各个迹象来看,都不像是被收买了背叛大梁国的样子,如果说一个还有可能,可是这七个人都同时背叛大梁国,那几乎不可能。
只是这件事一直像根针一样扎在蔺敛的心里,简直让他寝食难安。
直到半个月前,有人因为梅疮去找医师看病的时候,被医师发现他生的疮似乎有些不对头。
梅疮就是惯常说的梅毒,大营外就有妓寨和倌馆,每天都有轮休的士兵和将领过去爽上一把,虽然明面上这些妓寨和倌馆只能接待大营的将士,可是实际上偶尔也有来这里做生意的人忍不住,进去消费几把的,所以偶尔也会有行商带来一些脏病。
大梁国的医药还是很先进的,梅疮发现的早是可以医治的,而且这种病只通过性|交传播,所以大营里发现有人得梅疮,只是一边给他治病,一边禁止他与人欢好,并派人通知营外的妓寨和倌馆,有人得梅疮了,让他们赶快把人给找出来,免得大量传播。通常妓寨和倌馆也会立刻检查下面的人员,免得影响了生意。
可是这个人生的疮却和普通的梅疮不同。
普通的梅疮一开始都是发生在下|体,可是此人却是分布在头脸、四肢,而且。梅疮是硬下疳,不疼不痒、圆形或椭圆形,伴随着溃疡等症状,而此人却是先起疹子,然后是淡红色的块状东西,几天后开始化脓,没过多久开始结痂,后面还发展成疥癣。
医师们翻查了各种医书,想找出这种病该怎么治疗,可是不仅没有找到,甚至连这种病症的记载都没有。
而最让医师们担心的事情也发生了,这种病竟然有传染性,而且甚至不需要身体接触就能传染!
军营是一个人员极度密集的地方,北疆有三十万士兵,虽然其中有近二十万分布在北疆十八关,北疆大营里也住了十万的将士,大营外不远的北英县上还有二十多万百姓,平时在大营附近做生意,常来常往的接触那是难免的。
刚开始这件事并没有引起蔺敛的注意,直到梁熙带着蔺秋、小皇子从京城出发的时候,陆续已经有超过三千多人得病,这才让蔺敛开始感到担忧。
主要是这种病除了一开始的发烧、头疼、背疼外,就是起一些疹子、烂疮,现在正好是冬季,得病的人原本就比较多,再加上北方冬季四肢被冻伤,得冻疮的人也多,所以没引起警惕也是正常的。如果不是还有疹子,怕是被很多人当冻疮来治疗了。
可是三千多人同时得这种病,就不是一个小数目了,而且,还是一个营地的士兵百分之八十以上都开始发病,那就说明这病的传染性很强。
“大将军,对这种病我们是在是毫无办法。”医师揉了揉自己发疼的脑袋,说:“现在我也开始发热,应该是已经传染上了那种怪疮,请大将军与我保持距离,否则很可能会传染给大将军。”
蔺敛的一双浓眉紧皱,先不说得了这种病是否会死,单是得病的士兵因为发热、头疼、背疼等症状战斗力大减,如果持续蔓延下去,等大营一半的士兵得了这种怪病,等胡子大举进攻的时候,哪里还有士兵能抵挡?
“把北英县白家乡的乡民全部迁出,让得病的士兵全部住进白家乡,派士兵看守,任何人不得随意出入。”蔺敛站起来,捏紧了座椅的扶手,几句话几乎用尽了他全身的力量。
士兵是一个国家的守卫者,他们平时保家卫国、流血流汗,无数的士兵甚至牺牲了生命,他们应该得到的是鲜花、赞颂和尊重,可是现在他们得了怪病无法医治,蔺敛身为大将军却不得不舍弃他们,把他们圈禁起来,等他们自生自灭。
几句话说完,蔺敛的双目已经赤红,他恨,恨这突如其来的怪病,恨自己的无能为力,可是他却不得不这么做,就像当初他中了胡子的毒箭,必须挖掉那块肉一样,他必须保全北疆的战斗力。
下面的两名医师彼此看了一眼,躬身说:“草民求大将军,让草民也住进白家乡,为得病的士兵继续治疗。”
蔺敛看着他们,深深的对他二人抱拳行礼,说:“多谢二位高义!”
这两名医师一个已经开始发烧,或许是真的染上了那怪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