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可有提前发现敌踪,或者将敌人挡于城墙之外的方法?”
蔺秋停下脚步,看着他没有说话。
陈繁立刻把边关遇到的问题说了一遍,然后说:“据报胡子此次人数超过四十万,而我边关将士不过三十余万,还要分兵守卫其他隘口。如果能提前知道胡子偷袭,凭借隘口天险,尚能勉强抵挡胡子,现在胡子借风雪偷袭,每每得手,长此以往不堪设想……”
蔺秋安静的等他说完,才说:“县下九湾乡有高姓人家,掘井时有黑水涌出,颇似淳漆,然之如麻,但烟甚浓,所沾幄幕皆黑。”
陈繁听得有些发愣,不明白蔺秋突然说这个是什么意思。
蔺秋停了一下,又说:“将黑水倒入护城河,胡子来时只需要投一根火把即可。”
听了他的话,陈繁一脸的震惊,这困扰了边关无数年的问题,竟然就这样轻轻松松的被解决了?旁边的邢嬷嬷却是兴奋得双手直搓,不知道火烧胡子的滋味如何?
蔺秋看陈繁没说话,转身就走。
陈繁急忙说:“太子妃,属下要离开两天,还请太子妃准假。”
蔺秋头也没回的说了声“准”。
不及回客栈,陈繁去县衙后面牵了匹马,不顾天色已经漆黑,用布巾蒙了口鼻,顶着风雪向着边关飞奔而去。蔺柏所守的隘口距离北陌县最近,陈繁当夜就赶到了隘口,将蔺秋的主意告诉了蔺柏。
蔺柏听说是自家小弟想出来的主意,也是一脸惊讶,他一边派人告知大将军,一边在心里懊恼,这御敌的好东西居然就写在县志里,自己怎么就没想过去看看呢?
他不是现代人,没听过“知识就是力量”,所以这真的不能怪他,。
军队里办事快如闪电,第二日已经有五百多骑兵赶到了北陌县下的九湾乡,将家中挖出黑水的高姓人家层层围了起来,封住的井被挖开,黑水注入骑兵带来的木桶里运走,木桶不大,原本是装御寒的烈酒的,一匹马带上两桶不成问题。
其实,这黑水就是原油。要在现代社会,家中挖井都能挖出原油,那人家肯定乐晕了,以后完全可以天天躺家里,数钱数到手抽筋。可是在这里,却是一家人缩在堂屋里瑟瑟发抖,看着进进出出的军汉,不知道自己是否还能看到明天的日出。
好在陈繁安排好挖井和运送黑水的事宜,来到堂屋向这家人说明,后院的黑水对抵御胡子有大用,希望能购买他家的房子。
自从梁熙失踪,蔺秋接掌县令之后,跑外勤的事情都是陈繁在做,九湾乡他也来过,这家人也见过这个这个陈师爷,听他说不仅会给一笔钱,还会在县城里给他家一套房子,立刻就答应了,家里的两个儿子还很兴奋的表示,希望能加入边军。
这又是两个被《木兰辞》吸引的热血年轻人。
当第一批黑水运到边关大营,胡子已经退去,蔺柏一边擦着长刀上的血迹,一边眯着眼睛笑了,甚至开始期待明日胡子来袭。
他身边的将领齐刷刷的打了个寒战,天气已经够冷的了,少将军还要笑成这样,太渗人了,得去喝两口酒壮壮胆……咳咳,是暖暖身子。
蔺柏瞥了他们一眼,转身向自己的住地走去,得给父亲写封信,这份大功劳是自家小弟的,谁也别想抢了去。嗯,陈家那个小子也不错,顶风冒雪的赶来报信,到时候也得提一下。
一夜之间能运送的黑水毕竟不多,分到几个隘口,每个隘口所得就更少了,不过到也不指望这些黑水能烧死多少胡子,只要能在胡子攻城的时候稍加阻挡即可。
第二日胡子果然又来了,只是这次却是同时攻打四个隘口。
之前几日的战斗,胡子大致已经知道每个隘口的兵力,基本上推算出最大的那个隘口的兵力,这次再来,其余三处全是佯攻,主力放在了蔺敛所在的隘口处。
蔺敛天不亮就醒了,从昨夜开始他就一直眼皮直跳,这是长久以来在战场上锻炼出来的,遇到危险,或者大战之前,他的眼皮就会乱跳。
天气太过寒冷,他也没穿盔甲,否则不小心摸到就会撕下一层皮来。拿起自己的长刀,用布细细的擦了一遍,神情肃穆又庄重。这刀是他家祖传的宝刀,比普通长刀要长一尺多,从他十六岁开始一直陪伴着他,对他来说,这已经不是单纯的一件武器,而是他的同伴,他的亲人。
“老伙计,你今天又要开张了。”蔺敛语气温和的说着,站起来刀锋斜劈,寒光过处,案上的一盏茶杯没有动,茶水却从茶杯中间“哗”的泄了出来,又是“叮”的一声,茶杯从腰部分成了两半,一个瓷圈落到了案上。
门外突然传来阵阵喧哗声,蔺敛两眼一眯,还刀入鞘,拿过旁边的皮袍随意的披在身上就走了出去。
鹅毛大的雪片被大风吹得满天打转,一个传令兵跌跌撞撞的冲了过来,在风中大吼道:“大将军,胡子来袭。”
其实,不用他说,蔺敛也看到城墙外的火光和黑烟,几乎映红了天上飞舞的雪片。
没人想到黑水燃烧起来能有如此大火,大风雪中,守城的士兵只勉强能看到一条长长的云梯架上墙头,立刻把火盆里的一根柴火丢下城墙,只听“轰”的一声,不仅城墙下的胡子,就是已经爬了一半的胡子都被腾起的火焰烧得哇哇大叫。
胡子身上的皮衣皮帽,几乎是一点就燃,云梯上的胡子忍不住用手拍打着身上的火,抓不住云梯全跌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