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离抿了抿唇,递给他一个安抚的眼神,凑上前以手掩了唇压低声音在简顷耳边低语了几句。
简顷霍地抬眸看过去,幽幽沉沉的诡魅眸子几乎发出可称之为神采奕奕地光芒:“当真?”
袁离不由自主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却极为认真地点头:“消息属实。”
简顷眯起精致的眼眸,袁离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太医,太医立刻心领神会,恭恭敬敬颔首道:“殿下,微臣告退。”
简顷并没有搭理他,但不搭理显然是最好的理会态度了,太医退出门后,简顷慢条斯理坐直了身子,勾了下唇:“袁离,懂得分散我的注意力了。”
说着似笑非笑瞥了他一眼。
袁离心里一刹那的惊悚,但片刻他就平复下来,正如殷王了解他一般,他也十分了解简顷,立刻恢复了平常音量道:“那是否需要派人去接傅……夫人……”
差点说错……
简顷又拉过身后的靠垫搁置在背后,身子往后一仰,懒洋洋地支起下巴:“接她么?”
袁离静静垂首等着他的命令,可简顷忽然话锋一转:“老太婆的病怎么样了?”
袁离想了想:“皇榜贴出去有些时日了,从刚开始络绎不绝的大夫前来揭榜,时至今日也没几个人敢大胆自称能治好了。”顿了顿,他又道,“可是要停了太后的药?”
简顷眸光幽诡地睨了他一眼:“停什么?让她一直吃下去。”
袁离若有所思:“是,殿下。”顿了片刻,又道,“那夫人?”
“让她循着来罢。”简顷淡了声音道,从榻边的小桌上捻起一块精致的点心含入唇中。
不派人盯着点么?
袁离略一思忖,颔首应下。
想来殿下是有八九分的把握傅姑娘一定会循着来找他了,不愧是殿下,虽然拿下傅姑娘的时间比他想象的要长,可——
以殿下的风华,要俘虏一个少女的芳心又有何难?
袁离想着想着,有些放心了,看来殿下在这段感情中理智仍然占据主导,那副居于高位天下万般尽在掌握的仪态仍然难以掩盖。
果真殿下就是同其他男子不同。
就在袁离内心感慨之时,简顷忽而又道:“对了,让紫旭快马加鞭给本王赶回来,总不能让傅之晓半路走岔了。”
袁离:“……”*……*……*
楚京
“卖冰糖葫芦喽……”
傅之晓提着包袱和卖糖葫芦的老人错身而过,楚京的街道热闹程度和齐京不相上下,只是街道是用打磨得光亮的石头平坦铺就而成,马路极宽敞,几乎可容纳两辆马车并肩而行,两排商铺林立,路上车辆络绎不绝,而大楚民风与大齐想必更为开放,女子上街甚至不需要蒙着面纱做遮掩,男人女人路上偶遇聊天,似也并不避讳。
倒也真真十分稀奇。
傅之晓若有所思,事实上——
以简顷的高傲架子看来,她以为这是个阶级甚为分明的国家,但实际似乎有些超乎想象了。
傅之晓并没有直接去找简顷,而是找了间客栈住下来,在柜台处换了房间钥匙,傅之晓径直上楼躺下小憩,一直睡到傍晚才起身下楼吃饭。
彼时正好是客栈用饭人最多的时候,人声鼎沸,小二招呼着傅之晓单桌坐在了角落,傅之晓看了看菜单,随意点了几个小菜凑合。
小二留下一壶热茶后带着菜单下去了,傅之晓提着茶壶给自己倒了杯热茶,开始静静听着周围吃饭的人聊天。
有人道是家里小二不争气,被教习先生打了十个手心哭着不愿意再去,也有人道隔壁老王夜里被盗,房门也被撬了个干净。
然后出现频率最高的,莫过于殷王遇刺之事和太后患病之事。
傅之晓是有些惊讶的,在大齐,私下议论皇族成员是不允许的,可大楚竟然民风开放道这种地步,她多多少少还是很吃惊。
“太医说伤口是好得差不多了,只是这短短时间受如此多的伤,怕是要调养好一阵子了。”坐楼下桌的男子摸了摸下巴,举着酒杯小酌了一口。
“那端王可真真是乐呵了。”对面的男子笑了笑,“太后患病,殷王遇刺,想一想,怎么着受益的也是端王。”
“谁知道呢?”那男子耸耸肩,“不过殷王的脾性,不太可能使用苦肉计,想来是有什么人故意赖在端王头上不是。”
“恰好在这时太后患病,我看,殷王也危险了。”对面之人顿了顿,“大楚的局势,怕是要变了。”
同桌人沉默一阵,忽而爽朗地笑起来:“喝酒,来,喝酒!那是皇族操心的事,和咱有什么关系?”
“哈哈!来,喝酒!”
……
太后么。
傅之晓若有所思,这些年殷王的风头胜过太后,是以大楚太后的名声渐渐黯淡,不过仔细回想——
据说当年的太后,原本也不过是位皇贵妃,只是那太子身子孱弱,登基后也因着身子的缘故三天两头罢朝,尔后不久,太后暴毙,皇贵妃,或者说是皇贵太妃隔三差五招呼着御膳房做了些上等调养膳食差人给皇帝送了去,可皇帝身子还是一年不如一年,登基不过四年时间便驾崩,朝臣哗然——
虽说太医也一直宣称皇帝没几个年头好活,可大家认为太子如今也二八年岁,再两年便可以代为执掌朝政,皇帝身子再是孱弱,也能撑上两年罢?
皇帝得出人意料,皇贵太妃手上的圣旨更是出人意料——
竟是将太子抱养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