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说一个人吃饭太无聊么,那么过年,岂非更是无聊?
除夕夜家家户户都在家里团圆玩乐,而且这一夜没有宵禁,大街亦是热闹极了,而她一个人,又会怎么度过呢?
简顷想着想着,思及方才的信件内容,不由自主地捏进手中的酒杯——
她不会又跟紫旭两人去街上热闹?
嘭——
酒杯被捏了个粉碎,柳馨烟愣了一下,抬眸看见猩红的鲜血顺着如玉的指尖一滴一滴滴落在洁白的狐狸毛上,那么刺眼,她立刻站起身:“殿下!”
她掉头看向身旁的浅蓝:“快去拿药来!”
浅蓝慌慌张张走出营帐去拿药,却看见对面的简顷慢悠悠从兜里掏出一个白色小瓷瓶,袁离上前自然地接过,拔开瓶塞开始给简顷上药。
“原来殿下随身带着药,这就令臣女放心了。”柳馨烟舒了一口气。
不过这药柳馨烟几乎没见过,大多的药,内服除了汤药便是药丸,外用的话便是药粉。
这药却是少见的糊状,黑黄黑黄像被烧焦的米饭,可抹开又极为轻松,而神奇的是几乎涂了药简顷的伤口当即止了血。
“此药效果如此好,倒是第一次见到。”柳馨烟又道。
袁离用余光看了柳馨烟一眼,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开口,随即看向柳馨烟,诚恳地道:“这是夫人为殿下特意制作的外伤药膏,涂上便能立即止血,加速结痂。”
柳馨烟原本想走过去的脚步猛地顿住。
简顷愉悦地看着手指轻笑一声,嗓音幽凉低沉:“还是夫人好,准备的如此周到。”
袁离抿了抿唇,不可否认在这方面谁也无法匹敌夫人,不过殿下这句概括也太夸张了点,不予评价,他拿起药瓶打算撤退。
“袁离。”简顷冷飕飕开口道,“那是本王的东西。”
“……是。”袁离只得递了回来。
简顷满意地将药瓶重新收入怀中。
柳馨烟看着他的表情,一颗摇摆不定的心一落千丈。
“酒也喝了,撤罢。”简顷瞥了案几一眼,示意明显。
“是。”柳馨烟艰难地吐出这一字,后退一步让浅蓝收拾,袁离也帮忙将案几撤了下去。
简顷旁若无人地往屏风后走,柳馨烟看着他的背影,垂下眸子:“臣女告退。”
浅蓝和袁离将桌子撤到一边,浅蓝向袁离行了个礼准备告退,冷不丁又听袁离道:“浅蓝。”
浅蓝回过头,看见袁离站在光影协和的地方,半面脸陷在阴影里,她不解:“袁离大人可是还有事?”
袁离闻言笑了笑:“袁离不才,昨日闻几句诗句,久思无解,柳大小姐德才兼备,想来一定能领会才是。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这般转告便是。”
浅蓝只觉那笑容和话语里有更深层的意义所在,细想了片刻,便匆匆告辞了。
袁离饶有兴致地看着她匆忙离去的背影,直到猛地哆嗦了一下后背发凉,听见有人幽冷地道:“袁离,你还不进来给更衣,是打算让本王洗凉水么?”
他才匆匆忙忙也跟着进去:“是,殿下。”
*……*……*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他这么说?”柳馨烟一边往木桶里走,一边问道。
浅蓝迟疑了一下:“是的,小姐。”
“呵——”柳馨烟冷笑一声,随之踏进浴桶里,“这个袁离,也敢教训起本小姐来了?”
话是这么说,她却渐渐垂下眸子,敛了表情,声音有了一些疲惫:“浅蓝,你说我是不是该放弃了?”
浅蓝不知该如何回答,眼里闪过一丝无措。
“袁离是对的,他的眼里,从来就没有我。”柳馨烟苦笑一声,“倒是被那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女人夺走了他全部的注意力。”
浅蓝只能沉默以对。
柳馨烟也沉默了下去,靠着木桶壁走起了神。
可外面迅速响起一串仓促的脚步声,赤红的声音从营帐口传来,随即进屋毫不犹豫绕过屏风走来:“大小姐!”
柳馨烟没有回头:“何事?”
“德妃娘娘的消息。”赤红走到跟前,棉衣上还冒着屋外带进来的寒气,柳馨烟缩进热水中,淡淡道:“什么消息?”
赤红抿了抿唇,怎么也掩饰不住面上的兴奋之色:“大小姐,您嫁给殷王殿下的事,估计有眉目了。”
哗啦——
伴随着水声,柳馨烟毫无顾忌地站起身,将赤红一把拉了过来,面上慢慢不可置信:“你说什么?!”
赤红总算笑起来:“大小姐,您且放心罢,殷王妃的位置,十有八九,是属于您的了!”
方才还在简顷那里收获了满满的刺激,此时居然得到如此消息,柳馨烟不敢相信:“姨母从哪里来的消息?”
“大小姐。”赤红微笑起来,“这门婚事,陛下不同意。”
柳馨烟诧异:“可这婚事当初在殿上还是陛下亲自赐下的圣旨。”
“那是殷王殿下求的,陛下没有办法才为之。可傅之晓,绝对不能当上殷王妃。”
柳馨烟凝神,又听赤红道:“她是大齐吏部傅尚书傅广鸣的嫡女,傅之晓。”
柳馨烟一愣,更不敢相信了:“不可能!”
简顷根本不可能是这么不理智的人。
“此事千真万确。”赤红上前一步,扶着她的手将她稳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