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之晓抬头,坐在最里面的正眼眸带光看着她的,正是方才被徐测撞到的中年夫妇。
不过想想也能明白,方才那种情况徐测自然是不好当着她的面找人麻烦,只好将人放走了。
“刚才真是谢谢姑娘了!”两人脸带感激,踌躇着要不要上前扶傅之晓一把。
傅之晓爬上车来,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漫不经心摆摆手:“顺手而已。”
两人见她似是不愿说话的模样,互相看了一眼,便齐齐不作声了。
待到车启程,傅之晓总算松了口气,靠着车壁,看着车外长条条的道路,开始发起呆来。
中年农妇终于忍不住了,开口小心翼翼问道:“姑娘这是要去杨柳村?”
傅之晓怔了怔:“什么杨柳村?”
中年农妇诧异地看着她:“姑娘难道不知这趟车是往杨柳村走的?”
傅之晓自然不知道,方才她正好看见这趟车,心中也担心徐测反应快,追出来,便毫不犹豫上了车。
她眼珠动了动,随即有些忧愁地道:“我母亲早逝,父亲成家后我便被继母赶了出来,于是我到泗临来寻亲,没想到亲没寻找,还犯了事,只好随便上了辆车离开了。”
这话倒也半真半假。
农妇不疑有他,也听出这个犯事便是方才得罪徐测的事,一时间又是愧疚又是怜惜道:“对不起姑娘,都是我……唉,你也是个苦命的孩子。”
傅之晓扯了扯嘴角,还未说话,又听见农妇忽然有些高兴地道:“哎,姑娘,咱们村里有不少空房子,你倒可以买下来,也算有个住处。咱们那个小地方,徐少爷是一辈子不会踏足的。”
中年汉子一听,一把拉过农妇压低声音道:“桂花!你别乱说话!这位小姐好像没银子!又是孤女,去了还不知道要被村里人怎么看!”
说完,似乎是觉得自己声音有些大,对着傅之晓抱歉一笑。
傅之晓笑了笑,问道:“真的有空房子?”
她倒不介意住在小山村里,虽然现成的银子不多,可她倒可以想些办法发家致富,毕竟也不能就靠勒索来的那点银子活下去罢?
农妇犹豫了片刻,随即点头道:“哎,有的。”
傅之晓道:“我先去看看罢,如果地儿真的不错,还劳烦大娘和大叔替我引荐一下村长罢。”
农妇愣了愣,随即道:“哎,好。”
随即傅之晓话多了起来,旁敲侧击问出了不少情况。
杨柳村距离泗临也有十里八里的地儿,而且靠于两座大山之间,村头有一条河流,还算是依山傍水的好地方。
可那地儿除了有一座给自小身子骨不好的岐王养病的别院外,还真就穷得一清二白。
没过多久,马车驶入一条颠簸的小道,走走停停,又上了好些人。
一个农妇上来,瞥了傅之晓一眼,又看向中年农妇二人,带了些不屑地笑道:“哟,这不是刘桂花么?才从城里回来?可卖到好价钱了?”
农妇,即刘桂花闻言,脸色一红,尴尬地将背篓往里挪了挪。
那农妇见状,顿时有些得意,一屁股坐在傅之晓边上,还忍不住颠了颠兜里的碎银,似是说话又似是嘀咕道:“哎呀,今儿真挣了不少呢。”
刘桂花的使劲低着头,她旁边坐着的中年汉子,脸色有些难看,却紧紧抿着唇,不说话。
傅之晓淡漠地瞥了那农妇一眼,也没开口。
车子又行驶了小半个时辰,这是农妇忽然开口道:“桂花,这是你家的姑娘么?”
刘桂花愣了愣,见对方看着傅之晓,连忙解释道:“不是,这姑娘只是要去咱村儿的。”
“哦,咱们村儿那个地儿怎么会有人想去啊?”农妇看着傅之晓一眨不眨地问道。
她的目光太过肆意,傅之晓忍不住皱了皱眉,农妇才收回视线,又道了句:“咱们村也不是什么好地方,怎么会有人想去呢?”
车内一片寂静。
傅之晓佯装没听见,垂着眼眸不知道在想什么。
刘桂花看农妇表情有些难看,为了避免尴尬,便解释道:“也许是寻亲罢。”
农妇这才脸色稍微好看了些,又斜着眼上下扫了傅之晓一眼,嘟囔道:“这么好的料子,也不知是村里哪家人的富贵亲戚。”
这下刘桂花不敢再回话了。
农妇见没人搭理她,重重哼了一声,也没住了嘴。
又过了不知道多久,傅之晓在昏昏欲睡中被刘桂花叫起来道:“姑娘,咱们到了。”
傅之晓这才揉揉眼睛坐起身,忍不住在心里发牢骚。
若非昨晚伺候发烧的病人,也不至于白天如此困倦了。
而傅之晓下了车,看着眼前的场景,也忍不住愣了愣。
这果真……真的太穷了啊。
一块不算清澈的低洼小池塘边,一颗病怏怏的柳树下歪歪的立着一块石碑,上面“柳树村”三个字都快看不清了。
村门口两栋房子瓦片都不整齐,墙上甚至有巨大的裂缝,傅之晓真的很怀疑这样会不会漏水。
而刘桂花看着傅之晓微微拧着的眉头,又开始解释道:“门口这房子是前几年死了的张老爷子的,老爷子去了以后他的后人就离开了,所以房子破了也没人补。”
傅之晓这才松了松眉头,刘桂花也跟着松了口气,唯恐对方对这座贫困的小山村生出嫌弃之感,这样的话她总觉得自己也被嫌弃了。
傅之晓看了看两面的山坡,又走到一边蹲身看了看土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