岚琪嗔怪:“你这是什么话?”
胤禛竟怒气冲冲地说:“额娘是不是早就知道,胤祚是被谁害死的?”
岚琪心头一颤,别过脸轻声道:“怎么提起这个来了。”
胤禛沉沉叹息,自顾自倒茶来饮,而后便说:“皇阿玛让儿臣协助调查害死敏娘娘的毒从何处来,不经意地发现一些事,想想也实在是顺理成章,我心里就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多年了,他们还逍遥法外,额娘,您知道为什么吗?”
“你问过皇阿玛没有?”
“没有。”胤禛脸色一暗,“我问不出口。”
岚琪心定,冷静地说:“这话将来你觉得能开口问你阿玛了,你再来问我为什么,额娘只能对你说,皇帝富有天下,可坐的只是一张的龙椅,要驾驭朝臣执掌天下,他才是这个世上最无可奈何的人。胤祚的死,皇阿玛和额娘比你更恨,可我是你阿玛的妃嫔,你是他的儿子,若连我们都不能理解他,和那些恶人又有什么区别?”
“可是额娘……”
“那是过去的事,那会儿你还是个孩子,轮不到你回过头来抱怨什么。”岚琪这会儿却能正视儿子,严肃地说,“皇阿玛既然让你插手,那你就好好去办,额娘不能给胤祚一个交代,如今你也别不能给胤祥一个交代,那才是你的本事。”
胤禛眉头紧蹙,紧紧盯着母亲的双眼,母子俩从没有过这样的对视,到底是做儿子的气势渐弱,他起身闷声说:“儿子定会给胤祥一个交代,将来……也要给胤祚一个交代。”
他欠身行礼,转过头就要走,岚琪却道:“你的弟弟又何止胤祚一人,不要冲动做傻事,你还有其他兄弟,别让他们背负你的过失而在人前难堪。皇阿玛让你插手,就知道你会察觉真相,可他不是为了让你冲动鲁莽才让你沾手这一切,他是希望你看清这个世道,你若反过来糊里糊涂被仇恨蒙蔽双眼,又能真正改变什么?”
胤禛气盛,听这些话显然受挫,胤祚的死在他心内积攒十几年的仇恨,这一次全叫敏妃的死勾了出来,他在父亲的授意下与其他大臣一起调查毒药的来源,当渐渐摸到线索时,竟获悉了十几年前惨剧背后的真相,而这一次的事却又与他们有关。
大福晋的死,让他觉得自己竟有一种扭曲的快意,明知道事关明珠和惠妃,大阿哥无辜,大福晋更无辜,还是会生出恶有恶报的痛快。一面为自己扭曲的心态矛盾着,一面又问不能真正快意恩仇而纠结。可现在,母亲却对自己说这种话。
“额娘是怕我做了傻事,将来拖累弟弟们。”胤禛不禁道,“他们的前程如何,岂是我能左右的?”
岚琪冷静地说:“额娘不是要你为他们的前程负责,是不希望你把自己孤立起来。现在你连家都顾不上,连女儿都迁怒,再往后你看到更多世间的丑恶和无能为力的真相,妻子儿女尚且能被你推开,可见兄弟朋友更加要离你远去,额娘不想看到你成为孤零零的人。”
这句话戳到胤禛的弱处,气势完全弱下来,本已经要走了,却又折回来坐下,母亲则问他:“你岳母病重,你可登门去探望过?”
儿子目光黯然,看着别处说:“毓溪向您抱怨了?”
岚琪叹息:“她可提也没提到过你,可额娘猜想,她会亲自进宫来与我商议,大概是已经连话都和你说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