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母后才是你的妻!你怎能这样折辱母后?!林月清颜她可是前朝的皇后!你堂堂天池开国之君,如何能跟亡国之后葬在一起?!”
“荒唐!荒唐!”
一番歇斯底里之后,成卓远的身子变得异常虚脱,蓦地双腿一软,已然坐在了地上,那地上自然冰冷得很,但成卓远却感觉不到似的,只是一味儿地垂着头,再也一言不发。
周景年和霍金东都忧心不已,但到底也不能继续耽搁下去,便忙过去拉起了成卓远,然后随着成康全一道朝前走着,终于进了清园寝殿,周不惊提心吊胆了半天,瞧着他们终于出来了,这才面色缓和下来,忙按下机关,那墙上的石门便瞬间没了踪影。
成卓远一下子就瘫坐在了地上,看着那雪白的墙壁,一言不发,然后蓦地闭上了眼睛。
这一日,他仿佛做了一个悠长的噩梦,而且到现在他仍旧在这个噩梦里面,他疲乏而胆怯,他渴望得到一丝慰藉,而这个时候,他却什么都不能做,只能这样坐着,一直坐着。、
他是太子,是即将登基即位的九五之尊,但说到底,他不过是个十五岁的少年。
周不惊瞧着成卓远的模样,忧心不已,走到成康全的面前小声问道:“四王爷,太子殿下是不是受了刺激?这可如何是好?”
“由得他去吧,到底也是难为他了,咱们几个必定要多用些心了。”成康全亦是无奈地摇摇头,心里面暗道,希望成卓远能够抓紧恢复过来,必定这时候可不是他发呆发愁发愣的时候。
顿了顿,成康全转向周不惊,挑眉问道:“嘱咐你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周不惊忙道:“四王爷前些时日嘱咐老奴务必寻到一位与万岁爷身材相貌相仿的人,老奴自然不敢忘记,五日前老奴手下的亲信已经在京郊找到这样一位樵夫,老奴亲自前去暗中观察,果然除了气度之外,与万岁爷倒有八、九分的相像,老奴随即便命手下的人布了个巧局,让人以为那樵夫跌下了万丈悬崖,一边又让人秘密带回宫中,以备不时之需,刚才万岁爷驾崩的时候,老奴已经命人了结了他的性命,此刻尸体已经放入暖阁与寝殿的夹层。”
成康全赞许地点点头,道:“你办的不错,真是一步偷梁换柱的好棋。”
当下周景年和霍金东打开了那夹层,果然见到里面有一具尸体,乍一看竟果真与成靖之有八、九分的相像,想来即便是平日近身伺候成靖之的妃嫔也不会发现其中猫腻,两人自是欣喜,忙抬了出来,赶紧地给那尸体换上了早已准备好的寿衣,称此为小殓,凤池丧礼小殓不得由女人插手,一切都由贴身奴才在第一时间出手打点。
等到一切都妥当了之后,周不惊缓步走出寝殿,立在正殿门口,拂尘一扫,悲怆道:“皇上驾崩了!”
这一声驾崩,在宫中回旋,久久不歇,直震得瓦上的雪花纷纷落下,等到周不惊的声音终于停止了之后,宫中陷入了一片让人窒息的安静,又过了片刻,到处都传来了哭泣声。
成卓远被那一声驾崩亦是震得心神俱裂,他缓缓地回过头,看着那床上躺着的与父皇十分相似的男人,费劲地扯了扯嘴角,此时此刻他特别想笑,这一切真的太过滑稽,太过可笑,但是眼泪却一滴一滴落在朱红的地毯上,形成了一颗颗暗红的水花。
他的父皇走了。
那个曾经让他恨之入骨、又让他悔恨万千的父皇,今时今日终于走了。
这一日,原本不应该这样的,他兴冲冲地带着慕容微雪进宫,不是为了披麻戴孝悲悯落泪的。
这是他们的新婚第一日,他们是来为父皇母后敬茶的。
他以为这会是一个好的开始,他觉得自己是这世间最差劲、卑劣的儿子,他想重新开始,他想做一个好儿子,不再让父皇伤心,不再让母后落泪,他还要做一个好丈夫,他想和慕容微雪一道承欢父皇母后膝下。
父皇母后,还有他自己,都苦了那么多年,他终于觉得生活开始变了,其实他也可以和幸福这个挺奢侈的词儿联系在一起的。
……
眼瞅着春天就要来了,但他的父皇却再也回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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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自是为先皇净身换衣,好在这一切都由周不惊打理,所以也并没有出现什么纰漏,周不惊给那尸体换好了衣服之后,后宫嫔妃和皇室子女才允许进寝殿,一干大臣都只能在大殿候着。
彩英和慕容微雪两人搀着孙丽华走了进来,孙丽华在暖阁的时候,就已然晕厥过去,太医忙过来给孙丽华扎了针喂了汤药,孙丽华这才醒过来,此刻更是悲伤不已,眼泪像是断线的珠子一般,但她已然哭不出声来,在一众哭号震天的嫔妃中显得格外可怜,她不再年轻,即便容颜依旧,却在这一瞬之间,苍老了下来。
自然此刻,人人都已经换上了丧服,所有后宫嫔妃也都摘下了耀眼夺目的首饰珠翠,这是她们前所未有的素面朝天,服丧之后,那些子首饰珠翠她们仍旧可以戴起,但是她们的荣华富贵却是一去不回头,所以她们哭,这样的放声大哭,哭她们就此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