皆无。
那一年贾敏过世,柳湘莲自己找到门上,在贾敏灵前献香,又主动说起名姓,林海才知道是他,虽然欢喜,到底心神不济。直到过了百日,几个子女又劝着,才渐渐好些儿。林珗引了他进来,林海方才记起,不免细细问了一回这些年在外的经历,柳湘莲丝毫不隐瞒,事无巨细,但凡林海问道,必仔细说来。虽显莽撞,但心性不曾变,只是欠缺磨砺。倒也喜欢,少不得问到前程。柳湘莲自己是个有主意的,因说打算考武举。林海心里已预料到,也没敢想要他子承父业,并不以为异。遂留他在家里,柳湘莲也不肯,只说回姑苏老家专心习武应试。林海到底不放心,请了一个武师傅跟着回去。
果然,第二年就来信说已是秀才,只等大比之年。
林海见他在外这么些年,虽无父母管教,倒也未曾习得那些纨绔子弟的样方。打磨几年,性子沉稳些,未必不能出息?老太太提起张凤娥的亲事时,林海就想到他。只等柳湘莲取得了功名,才和老太太提起。老太太亲自见了,也觉着好,又私底下问过张凤娥,才写信给她父亲。
知是林海荐的人,自幼便识得的,又知根知底,老太太也亲自相看过,张老爷自无不应的。也不和陈氏说,先进去禀了父母,又仔细说了对方的人品家世。两个老人有什么可说的,只说是林家那边相看好了的,上无父母,下无兄弟,进门就当家作主,自然千肯万肯。张老爷当下便回了信,亲手写下庚贴,同书信一起送到京里。
柳湘莲点了福建参将,本该立时上任。柳湘莲原先也打算等张凤娥及笄后再迎娶,老太太的意思是,赶早不赶迟,家里有一个陈氏,还是早些完婚的好,恐迟则生变。
林珗和林琰也才知道张家的事竟到了如此地步,便亲自与柳湘莲说明。柳湘莲当下就答应了,回头便题本上书。皇上见是喜事,不止格外开恩,许年底上任。得知柳湘莲无父无母,更给了一份体面,竟格外下旨赐婚。
老太太原先还担心过礼时有反复,如此一来,便什么也不担心了。
这一面圣旨下来,婚期在十月,张凤娥即刻就要回家待嫁,连中秋也等不得了。别人犹可,黛玉却是极为不舍。张凤娥也舍不得,却也无法。
原先郑氏留下的嫁妆也不知还能有多少,这些老太太早已备下,倒也不怕,就是陪嫁的丫头和陪房难一些。张家那边陈氏是不敢想的,张老太太也未必靠得住。卢慧娴便出面把琉璃一家子都送与张凤娥,老太太也从姑苏老宅里选了一房人送与她使唤。虽不一定合用,到底比张家选的人要强些儿。
张家的人来得极快,和张老爷的信是一起到的。原本便是过来接自家姑娘回家待嫁,不想有这样大的恩典。他本就是张老爷的心腹,心里也敬着张凤娥。如此,更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怠慢,凡事都听林家以及自家姑爷安排调停。
黛玉列了单子,思来想去,总觉着薄了,正好卢慧娴来瞧她,就把单子往卢慧娴跟前一推,道:“娴姐姐帮我瞧瞧,这些好不好?”
卢慧娴接过去瞧了几眼,提笔就划去大半,只留了几色针线和不出色的小玩意,不等黛玉着急问出声,就说:“这些好是好,一则送过去不易,二则你一个姑娘家的,东西太重就太过了。这几样针线玩意全了你们的情谊就好,别人也挑不出错来。你还怕我委屈了凤儿,再说,还有老太太太太在呢。”
话音才落,就听外面一个声音跟着说:“娴姐姐和妹妹这样待我,我却没什么可以还你们的。这一别,也不知还有没有见面的时候。”却是张凤娥过来了,也不知什么时候来的,面上满是泪痕,一双眼也已经肿成了桃儿。
想到再有两日就要分别,从此天各一方,黛玉已呜呜哭起来,卢慧娴也红了眼圈,强撑着不敢流泪,强笑道:“这是怎么说,原是好事,我们这样整日哭哭啼啼的,哪里是有喜事的样方?快收了泪,”又嗔怪张凤娥,“才多大点年纪,就敢说什么见不了面的话。想我们在扬州时,何曾想到会进京?如今不也进了京。不说旁的,过个三年,妹夫也要回京述职罢,那时候,我们不又能见面。”
卢慧娴妹夫妹夫地叫着,张凤娥便红了脸,腮上挂着泪,也不知是要哭还是要羞,道:“娴姐姐怎么也捉弄起人来。”说罢,便走到黛玉身边,拉起她,说:“我这两天收拾箱笼,把这两年做的针线整理出来了。一式三份,大嫂子和珺妹妹那边的已经叫琉璃和叶子送过去了。这一包是单给你的,你别嫌弃,留着赏丫头罢。”
一面说着,一面和黛玉出了这边书房,却不理卢慧娴。黛玉知她是害羞,不好意思,便也不理卢慧娴。待到了门前,方才扭过头,见卢慧娴跟上来,也不说,便又回过头和张凤娥说话。
三人才出书房,林珺便走进来,露珠跟在后面,抱着一个包袱,看见张凤娥,就说:“怎么都在这里?我还说我和大妹妹去你那边呢。”
卢慧娴便指着露珠问:“这是什么?”
林珺便指着罗汉床叫露珠把包袱放在床上,她自个儿上前解开包袱,里面是一个红漆掐丝果盒,上面又有一个小包袱,林珺解开小包袱,拿着给几个人看,说:“我往日做的几个帕子和荷包,也就这几个还能看,好在是我自己亲手做的,留着做个念想儿。”又指下面的果盒,“是几样干果和肉脯,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