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岩好不尴尬,悻悻的松了手,也不再插话。
祭河的步骤年年一个样子,对于这些熟悉的人来说自然没有技术含量,陆逸也只是在一旁观看,心事重重。
陆逸是李学善的盟友,见盟友这样,李学善不禁奇怪,拉着陆逸走到一旁问道。“攻玉,你今天怎么了,一碰面就把柳岩气的不轻!”
陆逸如锋一般的目光在李学善脸上停留了一会,用一种很悲戚的口吻道。“李大人,你是乘轿过来的,还是骑马过来的?”
李学善被陆逸看的浑身都不自在,疑惑道。“坐轿来的啊!”
“那你不觉得这条路很烂吗?”
“嗯,是得修一修了!”李学善点头道,想了想又哈哈笑了起来。“攻玉,你莫不是摔了一跤吧,这事我没法插手,你也知道我在府衙的地位,没有一文钱银子经过我的手,凄凉,凄凉唉……”
“要是放任到地方去,也不至于这么惨了!”李学善摇了摇头,唏嘘不已。
这时,陆逸才猛然想到,李学善生活的确是窘迫的可以,第一次为陆逸接风,在酒楼点了几个淮扬菜都没钱付账,那个样子绝对不像是拿着贪污银在装穷。陆逸不禁为自己误会了李学善心中感到愧疚,也庆幸自己没有贸然开口询问。
这个时候,河边围着的百姓突然惊呼了起来。
陆逸顿时一惊道。“有人落水了?走,快过去看看……”一边说着,拔腿就往河边跑去,拨开人群一看,只见一名汉子手中抓着一条硕大的红色鲤鱼,嘴巴一张一合,尾巴有力的抽动,打在汉子的手臂上啪啪啪的响,水星四溅。
陆逸认得,前几日曾为这名汉子审过一桩案子,判定他的老母亲是被庸医下重药害死的,印象比较深刻。
红鲤鱼可是难得,营养价值非常丰富,一般是没人会吃的,尤其是在这个年头,没有人工养殖,一尾红鲤就是祥瑞的象征。
“好运气,好祥瑞啊……不知道,这位好汉多少钱愿意出售?”柳岩走了过来,有些垂涎道。
柳岩都这样说了,若是懂事的话,这汉子应该就将红鲤送给他,但是汉子不知道是憨厚还是傻,抱着这条鱼走到陆逸跟前。“陆大人,您替俺娘申了冤,这尾鱼,送给你!”
“审案是我的本份,你毋须客气,不过这鱼,还是多谢你了!”陆逸也没有推辞,接过了这条不停挣扎的红鲤,走到了那个被凿开的冰眼前面,将它抛了进去,朝众人微笑道。“今日乃是祭河大典,这尾鲤鱼,便是金龙所化,是上天降下的大祥瑞,怎是私人可以占有的,来年咱们的宁安府一定是风调雨顺……”
柳岩想买鱼,陆逸就放鱼,高下立判,柳岩顿时变得粗鄙不堪。此话一出,围在河边足足有几千百姓顿时掌声欢呼雷动,陆逸这番话说的极为漂亮,说出了百姓的心声,以至于让不久之后柳岩主持祭祀的时候,那一番官面话变得更加的烂俗,乏味。
风头居然这样被抢了,祭祀结束后,柳岩压住怒火走到陆逸面前:“陆推官,你跟我过来一下!”
陆逸没点头没摇头,一副不置可否的样子,但他还是跟了上去,态度却是异常的冷漠:“府尊大人找我有何贵干?”
“攻玉啊,本官听说你和小女曾经认识?”柳岩道。
陆逸心里咯噔了一下,柳岩用岳父对准女婿的口吻跟他说话,他都不知道怎样接招,点了点头。“嗯,认识!”
“不,你说错了。”柳岩笑了笑,眼神带着嘲讽瞥了下陆逸。“是曾经认识!再过一个来月,若玉便要嫁人了……”
这几个字眼顿时戳痛了陆逸,上元夜那个晚上,在小巷子里,久违的温情与默契,柳若玉甚至突然亲了他一下,但是,接下来又绝情的离开,让陆逸心里非常的难受。不过接下来的这半个月来,陆逸忙的是凳不离身,每日除了审案还是审案,根本没有空闲下来,自然也不会去想柳若玉。
但是此时此刻,柳岩的这句话还真是狠狠的挑开了那个被遗忘的伤疤,瞬间被伤的鲜血淋漓。
柳岩今日为何心情好?是因为过几天就是柳若玉的纳征之日了,下过聘礼之后,不论生死,她都是侯府的人,那时候,柳岩便可借着侯府的力量,青云直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