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接过糖,在红袖脸上留下一个湿湿的口水印,然后动作麻利的从红袖身上爬下来,一阵风似的直奔门口的面容清俊、修长挺拔的青衫男子。
“青衣哥哥!青衣哥哥!”
这一番深情呼唤连带着投怀送抱,直看得红袖目瞪口呆,外带心碎成渣,明明青衣大哥年岁最长,都可以当长安的爹了,偏生被叫做“哥哥”,自己就是代表着青春不再的“红姨”,知道的还好说,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是哪个青楼的老鸨呢……
更令人气愤的是,长安甚么时候对自己这么热情过,屁颠屁颠的跑过去,活像是猫见了耗子。
青衣先是对莫青璃点头打了个招呼,才蹲下.身轻轻松松的一把将长安抱起来,让她坐在自己肩头,然后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小包来,笑容亲切道:“刚出炉的桂花糕,很好吃的,小长安尝尝?”
他手在长安眼前一挥,忽的变出了一团白。
长安迫不及待的一手一个拿过来,乐不可支。
“你作弊!”红袖憋出眼泪,忿忿指着他。
青衣身上仿佛是百宝袋般,一样一样掏出小孩子喜欢的玩意儿,关东糖、方糖之类的糖就有好几种,更别说竟然还藏了张猴王面具在身上,长安手里拿不下,直嚷着让青衣都放在桌上。
琳琅满目,应有尽有。
等把身上倒腾空了,青衣才摇摇头,露出无奈的笑容:“红袖,亏得你是个女子,也幸而你嫁了个女子,不然怕是要被婆家扫地出门的。”
“为何?”
“你若是有儿女,如何能顾养得好?”
红袖反应极快道:“所以大哥你现在是在为顾养自己将来的儿女作打算了?说起来大哥年纪也不轻了,若是寻常男子早就儿女绕膝,那么顾姑娘……”
青衣低头整理衣袖,从容道:“我与她的事,就不劳你操心了,你还是操心操心你自己。”
“我有甚么好操心的?”
青衣略显修长的眼睛眯起来,笑得像老谋深算的狐狸:“橙夏已经快从沅陵回来了,我打算让她再去趟涪江,去杀涪江门通岛的岛主。你觉得呢?小红?”
红袖就像霜打的茄子瞬间蔫了下去,却仍旧不忘垂死挣扎的蹭到莫青璃身边,眨巴着湿漉漉的一双桃花眼,可怜巴巴道:“主上,你不会这么狠心罢?”
莫青璃不为所动,她耳朵只敏锐的注意到了一人,于是看看青衣,又看看红袖,皱眉道:“顾姑娘……是谁?”
“是大哥的……唔唔!”
青衣举止优雅的取出一方手绢擦了擦长指上沾染的糖渍,轻声喝道:“吃也堵不住你这张嘴。”
红袖被塞了一嘴的方糖,粘住了牙说不出话来。
青衣这才面对莫青璃,笑得一脸温润道:“此事说来话长,流徵是我的意中人,但因她身份特殊不便多谈,总而言之,将来你会见到她的。”
莫青璃扬眉,兴致盎然:“大嫂?”
青衣耳后终于泛起微妙的一抹红,点头,“嗯,大嫂。”
既然青衣说不便多谈,莫青璃也就没有再追问,只是将连城与他二人互相介绍,正说着,众人目光如电,齐齐射向客栈门口,那里大踏步走进来一个身着深蓝弟子服的铸剑山庄弟子,目不斜视,径直往莫青璃这桌过来。
“莫姑娘,这是庄主给你的信。”
“多谢。”
“在下告退。”
莫鼎天让人带来的信很简单,不过就是约她们明日上午在渭城城西的一座老宅会面,一一传阅后敲定大伙同去,之后便各自回房歇息。
有人相拥直至天明,有人对月孤枕难眠,更有人夜半私私窃窃。
青衣与红袖餐风饮露、快马加鞭赶到渭城,本更应当好好休息,此时却聚在青衣房里秘密交谈,蜡烛一截一截燃烧殆尽,灯芯“噼啪”的炸了一声,子时已过。
“大哥,楼里的鬼卫都召集过来了么?人手少了我怕……”红袖柳眉深蹙,平常笑嘻嘻的脸上竟是难得的担忧之色。
“除了阿璃身边的,我还带了十来个鬼卫来,不是人手够不够的问题,而是我们不能让她……总之,从今日开始,我们要寸步不离的跟着她。”
“我晓得的。”
青衣看她眼下一圈乌青之色,心知她也是累极,便轻声劝慰道:“好了,你快回去歇息,不然等橙夏回来见你这副模样,她该怨我这个做大哥的没照顾好你了。”
“大哥也早些歇息。”
“嗯。”
翌日清晨,渭城西郊莫鼎天府邸。
“吱呀”一声房门被一双宽厚的大手从里面打开,莫鼎天手上又拿着一封信,吩咐在门前候着的临辛道:“将这封信交给临江仙的莫青璃。”
临辛心中疑虑,却也并未多问,只是尽职尽责的跑去临江仙传信,这次那个叫做莫青璃的女子接到信后深深皱眉,问道:“莫庄主是否有要事在身?何以将时间改到下午申时?”
他一个小小传信弟子如何知晓,只得垂首道:“许是庄主有事要处理,弟子也不知。”
那女子便半信半疑的放自己回来复命了,当他对庄主说“信已送到”的时候,一向光明磊落,连笑也笑得坦坦荡荡的庄主,竟然嘴角微勾,露出个类似于讥诮的笑容,那张原本沉毅亲和的脸便蓦地令人生畏起来,然而一眨眼,又消失不见了,似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