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影反手紧握住她的手,微微仰起了头,像是在迎接什么,感觉身体开始慢慢消散。
三千里忘川河水,幽幽回回,三千年往东,三千年往西……
连.城在床前守着,引魂灯忽明忽暗,几乎要将她的心都要吓出来,第三日夜晚,莫青璃终于醒了过来,她偏头看了一眼睡在身边的女人,虚弱的笑了笑,重新陷入了昏迷。
连.城上去给她把了脉,终于放下了三个月以来吊在嗓子眼的心。
接下来的事只需要调养身体便好了。
此时,洛城铸剑山庄。
莫思妤正在书房处理庄中事务,便听得下人通传有人求见,还呈上了一个信物,莫思妤当即放下手中的事情急冲冲的奔至会客的惠云轩,下人被她遣了下去。
自继任庄主以来,她还没有这么失态过。
轩里有两名男子,一人坐轮椅,一人站着,俱是纱帽遮面。
“妤儿,你都是一庄之主了,怎么行事还冒冒失失的。”青衫广袖的中年男子摘下纱帽,话里是长辈的宠溺与调笑。
莫思妤扑通就跪了下去,哽咽道:“妤儿见过爹爹,见过爷爷。”
然后又看了看门外,似乎是在等另一个人。
莫鼎天道:“行一没有救回来,就我和爹回来了。”
莫思妤道:“可是爹爹,你们不是早就……”
莫鼎天道:“此事说来话长。当日我被南清筑暗下杀手,以为必死无疑,谁知后来却在一个陌生的地方醒来,那里似乎是囚禁之所,更令人难以置信的是我发现你爷爷也在那里。我们想逃出来,但是戒备森严,而且琵琶骨被穿,又有人一直喂我们吃软筋散,直到前些日子,那些守卫不知何故却将我们放了,我们才能够回来。我与你爷爷后来推测,或许这一切只是南清筑设的局罢了,他想做成一件事,具体是什么,我们就不得而知了。”
莫鼎天似乎很欣慰,“我回来的一路上打听过,山庄给你打理得很好,为父就放心了。”
莫思妤怔了一会神,露出个似悲似喜的笑容。
“爹爹,我错过了一个很重要的人。”
莫鼎天在她肩上恨铁不成钢的用力拍了一把,“错过的未必就来不及,我莫鼎天的女儿,窝窝囊囊的像什么样子?!”
莫思妤盯着他,“爹爹,是阿湘。”
“我管她阿香还是阿臭,我只知道我女儿想要的我都会无条件支持,快去吧,有爹在呢。”
“爹?”
莫鼎天瞪她:“还不快滚。”
莫思妤笑着答:“我滚,我滚。”
随即大踏步出了门,朗声道:“备马!”
官道上骏马长嘶,四蹄飞奔,去往的正是红叶城邱家村的方向。
这是个民风淳朴、与世隔绝的小村庄,莫思妤牵着雄奇挺俊的白马一进村,便有路边玩耍的男童上来询问客人欲寻何人,莫思妤报上秦湘的名字,那男童便乐于助人的带着莫思妤到了一家篱笆小院。
马拴在篱笆桩上,莫思妤推门进去。这里布置很简单却很有生活气息,场上晒着金灿灿的玉米和红薯干,架子上摆着几个竹篾簸箕,里面盛着晒干的红辣椒,几只肥壮的母鸡在院里追来逐去。院子里甚至辟了一小块菜地出来,种着番茄,已经开了花。
里间的门也没有上锁,方桌上放着一套普通的陶土茶具,杯子倒扣在茶盘里,很干净,一尘不染,看得出主人家是个会过日子的人。床上放着缝制好的衣物,莫思妤心跳漏了一拍——那是一件大红色十分喜庆的小袄,针脚细密,是给孩子穿的。
阿湘她……有喜了?
爹爹,错过的是真的来不及了。
莫思妤踉踉跄跄的从里间跑了出来,提缰勒马便打算落荒而逃,被秦湘隔壁的王大娘看见,王大娘吼道:“喂,你是谁家的姑娘,怎么乱进人家屋子?来人呐,村子里来坏人啦……唔!”
她下一句还没嚷嚷出来,给莫思妤堵住了嘴,莫思妤从怀里摸出一锭金子来,压低声音道:“我和这家的主人是朋友,不是什么坏人。还有,不要告诉她我来过,那这锭金子就是你的了。”
王大娘接过金子,讷讷的点头。
莫思妤拉过缰绳,翻身上马,很快便离开了这方避于世外的村庄。
秦湘和临彦从山上打猎回来,喂老母鸡吃了点食,回房把那件红色小袄拿了出来,径直往隔壁的王大娘家里去,王大娘手里抱着的娃娃看到秦湘来了,咯咯直笑,露出两颗小小的门牙来。
秦湘热络道:“大娘,这是我给你家乐哥做的小袄,等再大一些就可以穿了。”
王大娘:“我说大妹子,你也老大不小了,不是大娘说你,也该找个汉子过日子了,我瞧同你一道来的彦哥就挺不错的,小伙子结实又有本事,过日子不愁的。”
秦湘垂了垂眼,复又打起精神笑道:“他是我哥哥。而且我已经有意中人了。”
王大娘叹道:“算哪门子的意中人哟,这么久了也没见他有个影,说不准早把你忘了,男人都这副德行。你还是找个踏实的过日子,这女人啊,最是经不过时间熬的了。”
“我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