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盼看着李筠婷的眼,眼眸如同秋水般澄澈,说到这里很好的时候,唇角微微扬起,眼眸也带了浅淡的笑意。到后面说道若字,轻轻叹息,仿佛做了雍亲王的侧福晋并不大愿意一般。
弘盼觉得欣喜又有些难过,欣喜的是额娘对阿玛并没什么眷顾,难过的也是如此,他是两人的儿子。
弘盼的难过和委屈李筠婷看在眼里,“你可要比你阿玛贴心多了。”
弘盼眼睛一亮,刚刚那一丁点儿的难过也抛诸脑后,“我对额娘好,额娘也对我好。那我们就在庄子上,阿玛也恼了我,可以多留一会儿,我也不喜欢雍亲王府,喜欢这里。”
府邸里的福晋要多讨厌就有多讨厌。
“早晨吃过了没有?”李筠婷说道。
“跟福晋一块儿吃得,也没有吃饱。”弘盼说道。
“跟着我用一点。”李筠婷说道,“总归是庄子上,也没人盯着,日子过着自己舒心就是。”
弘盼脸上挂着大大的笑容,重重地点头。
伍嬷嬷此时见着弘盼虽然红着眼但是脸上带着笑,单手拍着胸口念了一句佛号。
东篱笑着说道:“伍嬷嬷,弘盼阿哥跟着侧福晋也是好事,侧福晋不会同他置气。”
“还愣着作甚,准备吃饭了。”
吃过了饭,弘盼打了个哈欠。“先到我房里吧,你的屋子还没收拾出来。”
若是在王府,多睡会觉也要被人说,弘盼已经体会到了庄子里的第一桩好处。
弘盼睡下之后,李筠婷到了书房,正准备翻看丹书的时候,东篱说道:“奴婢这里还保管着王爷的信件。”
“拿来吧。”
李筠婷接过信件,打开之后,书信小楷带着些许凌乱,满满都是不客气的愤怒之意,其中更是说到既然外面清静,待到年前。李筠婷看过之后让东篱点火烧掉,便没有丝毫痕迹了。
孙嬷嬷很识相连着几日都没有过来打搅,因为担心受到李筠婷的迁怒。钱嬷嬷临走前说的那些话很明显是在挑拨,孙嬷嬷生怕自己受到了迁怒。只是日子一天天过去,时常听到弘盼小阿哥的欢笑声,似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心中窦疑,却也躲着,很少出现在李筠婷的面前。
弘盼过了几天庄子上的生活,也喜欢上了这里,虽然屋里的东西不如在府中精致,入口的食材不如府中美味。但在府中见到了嫡福晋要请安,见到了阿玛要听话,这里全然是李筠婷同自己做主子,睡到日头升起也不打紧。李筠婷晚间的时候在芥子空间用灵气温养丹田,面色不弱第一日那般憔悴,看上去好了些,因为时常和李筠婷呆在一处,并不会察觉,若是许久不见李筠婷的人,见到了便会发觉还是要比之前憔悴和衰老,似乎是原本停驻的时光复又开始走动,在她的身上留下岁月的痕迹。
每年的七八月,白日里火伞高张,炎热日升,今年尤甚,听说宫里头也热得不行了,用了不少冰。这庄子里的冰库存得冰并不多,虽然是炎炎夏日,角落里摆放的冰盆消缺了些暑气。
老天见怜,终于在多日酷热后的一个傍晚,降下了一场豪雨。
夏日里的晨光从窗漏了进来,轻柔舒适,撒下一室明亮。窗前大大的书案上,最外侧是景德镇白底红桃花大瓶,瓶肚一只飞鸟展翅,内侧是垒在一块儿的书籍,书籍后则是一架尺高的黄梨木座嵌玉砚屏,支架上悬着数支毫笔。书案的正中是一座三彩的砚山,峰峦叠张间隐隐有生云之气,形态极其逼真。这些物件都是从库房里搬出来的,洗刷之后发现虽然并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装饰屋子却是合适。
这库房里,好看的物件不值钱,只有个屏风算是古物。
李筠婷斜坐在书桌边,弘盼写满了宣纸之后,舒了一口气,“额娘,好不容易凉快了些,等会我们出去好不好。”弘盼带了些跃跃欲试。
李筠婷沉吟半晌说道:“你想去哪里?”
“听说新近有洋人在京城里开了教堂,我们去看看。”弘盼说道,“听说还有洋人的书,等到了上书房,也要学习洋人的玩意呢。”
康熙对西洋的术学颇为推崇,皇家的课程里有西洋的术学,还教习西洋文字。若是康熙对西洋之学带着兴致勃勃,那么雍亲王则不以为然。府中虽也有从西洋运过来的自鸣钟,还有西洋宝石头面,四阿哥胤禛本身对西洋并无太大的好感,事实上,以户部为首的带头要求海禁,就有胤禛的意思在里头。
“我们换身衣裳。”李筠婷说道。
孙嬷嬷听闻李筠婷同弘盼要出去,表情微变,弘盼开口说道:“孙嬷嬷去备下马车吧。”孙嬷嬷转念一想,原本是思过,侧福晋却同大阿哥外出,岂不是又给福晋那里递过去了把柄,脸色有些奇怪,因着两人是主子,这件事对福晋又是有利,孙嬷嬷便让人备下了马车,同时让人把消息送往了福晋那里。
伍嬷嬷给弘盼换衣裳,一边念念叨叨:“王爷让您在庄子里思过呢。”
“额娘既然无过,自然无过可思。我这个做儿子的也无从同额娘一块儿思过的道理。”弘盼声音脆生生的,“天气又好不容易舒爽,我和额娘也就在京城里走走。”
“伍嬷嬷您就放下心吧。”李筠婷浅笑着说道,“自从生了二阿哥,你也看到了福晋总是看我不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