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秦三叔一直没到镇上去,便想着你可能不知道这件事。”悦悦并不了解秦家发生的事情的细节,说了个大概,她望向筱雨道:“你奶奶现在天天跟你三叔闹呢,一点都不知道疲惫,你爷爷因为家里事情太多好像也生了病,倒是没瞧见他出来。”
悦悦试探地问道:“你要不要回村里去处理一下?我娘给你三婶送鸡蛋回来,感慨了一句要是你在,兴许你奶奶就闹不起来了。”
筱雨微微皱眉,心里想着,若是三叔来镇上寻到她爹说了这事,她爹肯定不会坐视不理。到时候肯定又要气得心口发疼。
忽然,筱雨脑海中好像闪过什么。她愣了一下,反问悦悦:“她该不会是受刺激了吧?天天找我三叔哭闹……之前也没这样过。”
悦悦不以为然:“出了那么大的事情,她当然受了大刺激了呀。”
筱雨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道:“可别是受了大刺激,某根神经搭错了道……”
悦悦问:“你嘀咕什么呢?”
筱雨摇摇头,笑道:“没事,还多谢你跟我说一声。”
好歹是有个心理准备。
“我觉得你要得空,还是回村里一趟好了。你有主意,也知道该怎么做。我觉得你三叔三婶是真撑不下去了。大牛他们还那么小,你奶奶老是在那儿哭闹的,那些话他们这些小娃娃听去了也不好。”
筱雨点了个头,道:“这事儿我还要好好想想……”
和悦悦道别,筱雨一个人跑到了雨清镇镇口,看着镇口处来来往往的人发呆。三叔没有找来,肯定也是不想拿这种烦心事给爹娘添堵。可三叔三婶这样受高氏的另类折磨,时间长了也肯定吃不消。
况且在筱雨看来,高氏这副模样,应该是神经上出了问题了。
自从秦招禄和宋氏归来后,筱雨处理有些事情总会问过他们的意见。秦家老屋的事情不能拿去烦爹和娘,筱雨便等同于是没了商量的对象。从前她处事果敢决断,家人在身边后,她反倒觉得自己现在做事情都有些畏手畏脚,瞻前顾后了。
该找谁说说她现在心里的烦恼呢?
宋氏身体好转,心情也颇佳,趁着今天天气较好,宋氏带着洁霜和长虹出去玩,初霁照旧是在他屋里温书。有谢明琛给他留下来的这些有注解的医书,筱雨相信,等谢明琛回来,初霁恐怕已经将这些书都翻过一遍了。
秦招禄也去药膳馆管事去了,家中只留下初霁和筱雨两人。筱雨坐到了初霁旁边,知道初霁是在看书,应该是听不进去自己的抱怨的,筱雨方才放心地低声道:“我本来以为,到了镇上,就能跟村里的秦家其他人划出一个界限来,顶多就是和三叔家走动走动。可没想到计划赶不上变化,爹娘却在这个时候回来了。当然爹娘回来我们都很高兴,可爹娘心软,秦家要是有点什么事,他们肯定也无法置之不理。我是十分不想管秦家那边的事情,可我不管,爹知道了也肯定会忍不住插手。到时候我不也还得掺和一脚去帮着爹吗……现在想想,我们当时都是怎么过过来的?我不可能忘记,也就不可能原谅他们。”
初霁身体没动,筱雨也不是抱着让他给自己出主意的想法跟他说这些的。她只是想找个倾吐的对象,说说自己内心的想法。
“现在老太太十有八九是患了病了,兴许是老年痴呆,精神和行为都有些失控了。说不定渐渐的,她的情况会更加恶化。到时候要是秦招福一家不管,爹和三叔能说不管她吗?四叔给人做上门女婿去了,估计以后连‘娘家’都不会再回来了。想到今后,爹和三叔还要负担起老太太的生活起居,还要不计前嫌地给她养老送终,虽说这本就是应当的,可我心里仍旧觉得憋屈。”
筱雨长长地叹了口气。
秦斧和高氏也是上了年纪了,身体各项机能的状况本来就不能和年轻时候相比,最近秦家可说是多事之秋,高氏受了一个又一个刺激,这近一年以来她哭闹的次数加起来都要比往年多了。慢慢积累到现在,高氏也许已经是山穷水尽。秦招贵要入赘便是压倒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若高氏不是患了病,那定然就是她已经破罐子破摔了。
筱雨和初霁说了一会儿,瞧着时候差不多了,娘应该带着洁霜和长虹回来了,筱雨便打住了这个话题,开始认识思考起回村里自己具体要怎么做。
她曾经是军医,个性好强,且胆大心细。她是个很有医德的医生,仍旧保留在对病人的同情。再十恶不赦的人物只要到了她救治的名单里,她都不会袖手旁观。虽然她也曾按照上级的指示杀过人,但那对她而言,远远不及数年来面对病人积累下来的对弱者的同情和怜悯。
所以,如今筱雨也在给自己打预防针,让自己不要瞧高氏觉得她可怜。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句话并不是白说的,这是前人的经验。
不能因为她一时的心软,就忘记曾经那些人都做过些什么。
所以,她只需要自己不冲昏了头就行。
没有告诉秦招禄和宋氏,筱雨第二天借口要与谢家医馆的囤货仓管事商量事情,悄悄地回了秦家村。
果然,还没走近小院子就能看见高氏坐在院门前的场景。她穿了一身花哨的衣裳,身下也没垫着什么东西,便是那样坐在地上,嘴里一直念念有词,一会儿大声一会儿小声,但听不清楚她到底在嘀咕什么。
院门紧闭,秦招寿对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