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了王氏,筱雨带着鸣翠回了家去。
路上鸣翠略有些担忧地跟筱雨提道:“如今姑娘的作坊还没办起来,就有这么些人上来寻活儿做……姑娘开作坊也不过是提了一提,连个具体的章程都没有,这会儿传扬出去了,到时候要是作坊没办起来,可如何跟那么些人交代……”
筱雨倒是没那么多的担忧,她瞧了瞧天色,道:“再过不久大雪下下来,地全部都要被封住,那时候路上连个人影儿都不会有,更何况办什么作坊。冬日容我细想一下,等开了春,若我有了想法,到时候再慢慢开办也不迟。”
鸣翠点了个头,又听筱雨说道:“再者说了,我答应了出银二十两给秦家村,不管是建桥修路,还是开办私塾等事,都多少要耗费一些时间。等我忙过这些事儿,再将办作坊的事情提上日程,想来村里人也没法说嘴的。”
鸣翠笑道:“可这些事情本就用不着姑娘在一边时刻关注着,姑娘不是只出了这笔银就可以的吗?”
筱雨眨眨眼:“我花钱,总要瞧着钱用在合适的地方不是?我可得一直挂心在这上边才行啊。”
两人一路说着,等转到家所在的那片宽阔之地,却见秦斧佝偻着背站在院外,一副翘首以盼的模样。见着筱雨身影出现,秦斧挺了挺身子,往前走了两步,似乎觉得不妥,又退了回来。
鸣翠轻声道:“姑娘,老爷子等你回去呢。”
筱雨“嗯”了一声,脚步还是不疾不徐的,等走到秦斧跟前的时候,她瞧见秦斧似乎等得有些久,连脸都冻得有些红了。
“外边冷,站这做什么?”筱雨问了一句,推开院门进去。小宝冲着她汪汪直叫。
秦斧也跟了进来,一边搓着手,一边“啊啊”两声,表示他有话要跟筱雨说。
筱雨到了堂屋,让秦斧坐了。鸣翠去灶间端炭盆来烧炭取暖。
“说吧。”
筱雨开门见山,直接问道。
秦斧张了张口,却是犹豫了一下,方才比划起来。
先是问了筱雨买地的事情,然后话题转到秦招福一家身上,言辞中提到说要他回老屋去住这个事情。秦斧比划的速度慢了下来,沉默了会儿方才又比划道:我不想回老屋。
筱雨挑了挑眉:“你不回去可不行,改明儿秦金他娘寻上门来跟我三叔三婶吵闹,我三叔三婶可不冤枉?”
秦斧沮丧地低了低头,却听筱雨又说道:“你要是真不想回去,就自己跟你那长子长媳说去。他们不是要讲面子说孝顺吗,你就提出你要住在我三叔这边儿,他们要是不同意,不听你的,那就是忤逆不孝。”
秦斧怔怔地抬头。他既不想回老屋,也不想让自己的儿子儿媳背上不小孝的罪名——他们背上背的罪名已经够多了。
筱雨掸了掸衣裳道:“想怎么办,你自己看着办吧。别的不说,跟以前一样,一日三餐我还是供得起的。我的孝,在这上边儿已经到了头了。”
鸣翠刚好端了炭盆过来,笑道:“姑娘,烧得火红火红的炭,正好取暖。”
筱雨摆摆手,有些懒洋洋地道:“搁堂屋里吧,老爷子在外边儿站了挺久,身体要是受了凉可不好了,让他烤烤火取暖。我去床上躺着休息一会儿,等晚上吃饭的时候你再叫我。”
鸣翠应了一声,将炭盆放在了秦斧前方不远处,笑着道:“老爷子坐着歇会儿,需要奴婢给您抱床被子来吗?”
秦斧连忙摇头,伸手抹了把脸。
等筱雨睡了起身,正好洗漱过后便用饭。秦招禄和秦招寿很高兴,边吃边说着量地划垄的事。
秦招寿道:“乖乖,瞧着那些个地给划出来,想着这些地都是筱雨的,我心里就止不住的激动!虽说现在瞧着地没什么肥力,上边儿还是光秃秃的一片,不知道将来种了东西收成如何,但架不住那地广啊!那么大一片片儿的,啧啧,瞧得人心跳得咚咚咚的……”
罗氏给秦招寿倒了碗黄酒,闻言笑道:“瞧你那上不得台面的样儿,二哥都没记那么激动。”
秦招寿嘿嘿笑说:“这不是高兴吗……”他打了个响嗝,又扭头问筱雨道:“对了,你走之后里正想着问,你是打算给秦家村修路还是做啥……”
筱雨抬了抬眼皮道:“我不是说我出二十两银子吗?”
“不是,里正的意思是说,银子你收着,也不用特特拿出来,你想造福秦家村,自己瞅着秦家村需要些什么,帮着置办下来就好。”秦招寿道。
秦招禄接着道:“里正是觉得,单单是拿出二十两银子,没能花光,剩下的算谁的?这银子不好分。让你自己选择置办什么,银子不过村里人的手,即便是没能花到二十两银子,那也没人说嘴,毕竟你做的是对秦家村有益的事情。”
秦招寿连连点头,秦招禄道:“我想了想觉得这样能省下些纠纷麻烦,就替你应了下来。咱们能节约一些是一些。”
筱雨愣了一下,忽然就将竹筷给放了下来,脸色也不大好看了。
秦招禄略感奇怪:“怎么……”
“爹,你为什么不先问过我的意见?”筱雨皱眉看向秦招禄,道:“这不是避开麻烦,相反的,这是给我找麻烦!什么叫做‘让我自己选择置办’?搭桥?修路?二十两银子远远不够!我要是拿出二十两,只要我给出这笔钱,村里爱怎么用怎么用,不需要再来问我。可现在让我自己去办这些事情,请人做事要花钱吧?买进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