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宁帝斜睨着楚彧。
楚彧转身下跪,咸宁帝叫了他起身,道:“坐下吧。”
君臣二人隔着龙案坐了下来,咸宁帝一边斟茶一边道:“你说的那个盛爷,人真的可靠?”
楚彧点头道:“若没有把握,臣不敢将此事私下先定了下来,再返回京城禀奏圣上。”
咸宁帝轻应了一声,眉间微微蹙起:“合作双赢倒不是什么难事,怕就怕这人信不过,我们忙活一场,却是为他人做嫁衣裳。”咸宁帝看向楚彧:“毕竟海国同大晋隔着汪洋大海,他们要是反悔,我们也无计可施。”
楚彧道:“依臣愚见,他们没有反悔的理由。若盛东升坐上海国大国主之位,与大晋开放贸易,有生意往来,两地繁荣指日可待,对他们有利。而若他们翻脸不认人,要承担大晋的怒火,和全海岸线封锁海国人往来的风险,并不划算。”
“你分析的也对。”咸宁帝身体微微前倾:“可你别忘了,他们善造兵器,有恃无恐。”
楚彧笑道:“但海国不过由众多岛屿所组成,陆地无法连接到一起。臣呈给皇上看的海国岛图很清楚,海国各地加起来,面积也抵不上大晋一半,更何况海国势力分散,各岛不一,要联结起来十分困难。我们占有绝大的优势,又何必不冒险一试?”
咸宁帝微微沉吟:“就怕曾家……”
“曾家无武器,便如无齿之虎。”楚彧直言道:“皇上无需忌惮。”
“曾家可还有个仇军师啊……”
咸宁帝意味深长地看了楚彧一眼,漫不经心地道:“你娶的那妻,叫秦筱雨的,曾经是仇军师看中的女人。”
楚彧面色不便,十分沉稳地回道:“内人同臣下说过此事。”
“哦?”咸宁帝笑道:“她怎么同你说的?”
楚彧微顿片刻,果断从位上站起下跪,道:“臣下同内人成亲之前便知皇上有意让内人嫁予仇军师为妻,却仍旧娶了内人过门,臣知罪。”
咸宁帝没出声,似乎也没有让楚彧起身的意思。
他静静地盯着楚彧看了半晌,方才端了茶啜饮了一口道:“那女人朕也见过,没觉得有什么特别的。仇军师瞧上她本就让朕相当意外,没想到你竟然也对她上了心——她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让你甘愿冒着抗旨的危险同朕作对?”
楚彧沉声回道:“内人不过一届弱女子,仇军师心机深沉,城府极深,内人不是她的对手。内人救臣下一命,臣下发过誓言,以此生为报,定让她远离纷争算计。臣下内人并无过错,皇上若是怪罪,臣下愿一力承担罪责。”
咸宁帝哼了一声:“并无过错,还能一晚时间便消失地无影无踪?要说她有什么可取之处,胆子奇大倒像是一项。”
“臣……”
“够了,那些儿女情长,风花雪月的,你就不必再说了。”
咸宁帝抬手止住楚彧的话,道:“你既已娶妻,朕总不能逼着你休妻。”
“臣,谢陛下!”
楚彧暗暗舒了口气,咸宁帝道:“这事朕不追究,但你擅离职守之事,朕却不得不提。”
咸宁帝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楚彧:“征南军临阵换将,你严重失职。朕命你将功补过。楚彧。”
“臣在。”
“同海国联络一事,由你一手操办。切记,此事需暗中进行,不得暴露。”
“臣明白!”
楚彧叩头领旨,咸宁帝方才叫了起。
“明个儿你就回楚国公府去,写一封罪己诏。朕会做出责罚你的旨意,以迷惑旁人,好方便你暗中行事。可明白?”
楚彧点头道:“臣明白。”
咸宁帝挥挥手,丢给楚彧一块腰牌:“从德政殿那边儿过去,这是出宫的捷径,拿着这块腰牌没人敢查你。”
楚彧谢了恩,踏着月色出了皇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