筱雨刚抬起来的脚又放了下来,她朝冲进锦绣庄的那名壮汉望了过去,挑眉道:“这位壮士寻邱管事?”
壮汉觉得情形不对,转身欲跑,筱雨喝了一声:“站住!”
但筱雨到底是头一次来锦绣庄,虽说之前有一出纠账目错处的戏码让锦绣庄各位管事心生折服,但筱雨还是没能服众——至少这锦绣庄内的护卫汉子都还拿不定主意,在这位二姑娘出声吩咐的时候要不要依言办事。
所以当筱雨这一声“站住”喊出时,那寻邱管事的壮汉没有停下脚步,锦绣庄内的护卫打手也没有上前去将那汉子给逮住。
眼瞧着那壮汉就要跑出锦绣庄了,筱雨怒而抬脚,眨眼间就追上了那壮汉,以单手扼住他的喉咙,看似十分轻巧地将他从锦绣庄门口给带了回来。
庄中诸人都看得倒吸一口凉气,尤其是之前对筱雨算得上是“百般不敬”的夏老,更是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喉。
筱雨冷眼看向离她最近的两个打手,道:“锦绣庄请你们来是让你们吃白饭不做事的吗?抓不了人也就罢了,这会儿人给抓着了,你们还不快来把他给压住?”
两名打手忙上前,一左一右将那壮汉给钳制住。
筱雨松了手,那壮汉方才敢开口说话。
“你们……你们这是做什么?私扣良民,我是可以去衙门告你们的!”
他话里质问先得的有些底气不足。
筱雨对他微微一笑:“这位客官不要着急,你不是要寻邱管事吗?待邱管事来了,再说不迟。”
筱雨面色转冷:“邱管事人呢?”
小管事们面面相觑,都等着别人来回答筱雨这个问题。
“夏老,你在锦绣庄算是老资格了,他们不说,你来说。”筱雨直接点了夏老的名。
夏老皱了皱脸,出声道:“邱管事是锦绣庄的二管事,他事务繁忙,没有下来迎二姑娘。”
筱雨点头:“专注做事当然很好,不过有客官上门来,邱管事这时候是该来迎接客人才对,怎么还不下来?”
筱雨抬脚往二楼上走,一边吩咐道:“将这位客官带上楼来,瞧他跑得这般急切,想必是有要紧事要寻邱管事,可不能耽误了。”
壮汉惊得额上都开始冒汗,他吼道:“我不找邱管事,不找邱管事!”
“不找邱管事,你找谁?”筱雨挑了挑眉,回头对他一笑:“这位客官不要客气,锦绣庄想来是以为客户提供最优质的服务为商铺宗旨,来者便是客,即便客官不买布匹,客官进了我们锦绣庄,我们锦绣庄就会尽量满足客官你的所有要求。客官不用觉得不好意思。”
筱雨掩嘴一笑,径直上楼,再不理那壮汉口口声声说的“不是找邱管事”这样的话。
锦绣庄二楼比起一楼堂厅来,更多的便是分隔开来的大大小小的厢房了。二楼陈列的布匹更为昂贵,绣样也更为精致。除此之外便是锦绣庄管事的会客、议论之所。
筱雨直接让小游的爹寻了最大最宽敞的一间屋子走了进去,毫不客气地坐到了上首。
管事们依次就座,那名壮汉被带到了最末的位置。
筱雨坐着不出声,管事们也就只能当哑巴,抿紧了唇等着筱雨的反应。
随着时间的流逝,筱雨开始有节奏地在桌案上敲击,一下,两下,三下……
终于有人熬不住了,小声道:“二、二姑娘,我们人都在这儿坐着了……是有什么事儿吗?”
筱雨笑了一声,道:“人还没到齐呢,急什么?”
管事们闻弦歌而知雅意,当即明白这二姑娘等的是谁。
还能有谁,现在唯一没到的邱管事呗!
便有管事立刻给锦绣庄的小伙计打眼色,让他赶紧去将邱管事给找来。
“邱管事真是贵人事儿多,倒显得你们个个都挺闲的。”筱雨扫了一圈众人,笑了一声道:“这人做事儿啊,有两种极端。要么一天到晚都在做,却是什么成绩都做不出来,瞧着努力,实则笨得让人都不知道该说他什么好;还有一种么,就是瞧着好像一天到晚都在玩儿似的,可一问他,他却说他手上的所有事情都已经提前完成了。”
筱雨敲了敲桌案:“锦绣庄需要的是第二种极端,第一种,那叫笨,无效率,能出什么成绩?”
隔得近的管事纷纷开口附和。
筱雨好笑道:“你们知道我在说什么吗?你们就直点头说好。我喜欢人夸赞,但不喜欢马屁精。”
这时晴时雨的……二姑娘到底是什么性子啊!
一众管事都在心里哀嚎,这会儿个个都心有灵犀似的,乖乖坐着,听着,不吭声。
筱雨本就没有开口的兴致,众人的沉默,正合她意。
只是……
筱雨皱眉又掐了掐时间,距离靠屋门大概五步远的那位管事吩咐出去的寻邱管事前来的小伙子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快半柱香的时辰了。
这邱管事,可真是觉得腰杆很直,不怕她这个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啊?
筱雨轻咳一声:“邱管事可是有哪儿不适啊,等他这么半日了,他竟还没到。”
又一管事站了起来自告奋勇道:“二姑娘,我让人再去找找?”
筱雨点了头。
又过了四分之一柱香的功夫,邱管事总算是姗姗来迟了。
他体型肥硕,下巴都有三层了,显然平日里油水很足,伙食吃得很不错。
来时他是一副刚完成一项十分重要工作的模样,表现得很诚恳和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