筱雨做下了决定,将自己身世的秘密告诉楚彧。
结果无非只有两个。
要么,楚彧无法接受,而他们也就算是走到头了;而要么,楚彧接受,和她一起面对诡秘莫测的宝晶公主。
夫妻走到如今,他们对彼此不说百分之百了解,但默契却已是寻常夫妻所不能及。
他们能同甘共苦,也能同生共死,又怎么会在意身、魂的不一?
对楚彧来说,他拥有的是属于前一个秦筱雨的身体与后一个秦筱雨的魂灵。不管是哪一个,他都不会舍弃。
他握着筱雨的手那般紧,让筱雨能强烈得感觉得到他的感情。
“你若是要去,我陪你一起去。”
楚彧斩钉截铁地说道。
筱雨轻轻张口:“在对西岭这般关键的时候,你和我一起去前王陵寝……恐怕会多生事端,枉起流言。”
楚彧顿时一笑:“便是我们不做什么,我们也一直处在风口浪尖,又何必在乎再起什么流言。”
楚彧道:“就这么定了。我若是不知倒也罢了,可如今我知道了,又怎么能让你一个人去面对这样的事情?宝晶公主……是这个世上,除了仇暴杀之外,你心里会对其生出恐惧的第二人。你让我如何放心让你一个人去面对她?”
筱雨轻声一叹。
“别叹气。”
楚彧轻轻捧起筱雨的脸,凝视着她的眼睛。
夜深人静,情意绵长。目光焦灼之中,筱雨仿佛能透过楚彧那双黑曜石一般的眼睛看到他的心里。
这个男人,是最初相识时候的狡诈也好,是他离别之时的隐忍也好,是在南湾时的沉寂也好,是去往海国后的深情也好……在他的身边,筱雨总会感觉到莫名的一种安心。
筱雨自认为她是一个寡情的人,她不容易对人付出感情,她也不希望别人对她付出太多的感情。因为她会愧疚,她还不起别人的情。
就好比谢明琛。
有缘无分,连回归到普通友人之间的距离也实属艰难。
谢明琛前往大晋北部医治时疫,筱雨知道时,无法否认她心里有那么一瞬间是松了一口气的。
唯独楚彧。
他对她的好,筱雨毫无负担地接受。她对他的情,她也在慢慢的试探当中尝试着付出。
他们彼此之间没有谎言,更没有背叛,乃至如今筱雨将自己最后的、最大的秘密告诉了楚彧,从此以后,他们对彼此已了若指掌。
这世上唯独只有他一个人,筱雨肯对他敞开心扉,两个人在一起时畅快又坦荡。
筱雨从不怀疑,能与楚彧结合,是她重活这一生的幸运。
“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楚彧的眼睛微微弯了起来,唇角上扬,仿佛所有的难关在他眼中都已不算难关。
“我们一起去见宝晶公主。”楚彧轻声说道。
要去前王陵寝,总也要找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毕竟圣域距离前王陵寝尚有一段距离,不可能当天去,当天便能回。楚彧和筱雨不在圣域之中,没有一个表面上的说法,恐会引起轩然大波。
前王陵寝选址在山丘腹地,陵寝的位置也算是一个高度机密,除了上层皇族能知晓,贵族也可略知一二之外,寻常百姓根本不能得知陵寝所在。
一般而言,上一任王下葬封陵之后,就会永远安静地沉睡,不能再被后人叨扰。
楚彧和筱雨若要前去“叨扰”,总要想一个能让大众信服的说法。
这个理由倒也很简单。
楚彧对外宣称昨日前王托梦,邀他前往陵前与他对弈。虽不知道前王到底有何目的,但前王既然托梦相邀,楚彧自是不得不去。兴许会在前王陵前得到一些提示。
上林奎琪对楚彧的决定有些异议。他认为楚彧会梦见前王,乃是因为近段时间楚彧手段强硬,对西岭进行了大刀阔斧的变革,因不知具体成效,所以有些担心,因此才会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梦见前王。
上林奎琪劝阻楚彧,希望他能改变主意。
而珂鸢公主却持支持态度。
珂鸢公主说:“不管是否是前王托梦,圣父走这一遭却是极有必要的。待圣父回来,自可对民众们说,前王对圣父这段时间的辛劳颇为赞许,认同圣父圣母的所有决议。”
“百姓愚昧,贵族可不傻。”上林奎琪道:“前王已归西,随身伺候佛祖,又怎会再现于圣父身前?”
“贵族信不信暂且不说,只需要百姓深信不疑即可。”
珂鸢公主道:“而贵族即便心中存疑,又能如何?井口长老已亡,以田上长老为主的贵族,多是唯圣父马首是瞻。他们若是出言不逊,可以诋毁皇族之罪,将其入罪。”
筱雨看着上林奎琪和珂鸢公主互相争论,互不相让,忽然觉得,其实这两个人不能在一起,兴许也不是一件坏事。
他们身体尊贵,地位崇高,除了西岭王之外,整个西岭便是看他们二人的脸色行事。他们意见相同,自是皆大欢喜;他们意见不同,要是在决议大殿之中吵得不可开交,恐怕会成为西岭的大笑话。
偏生这两人又不是那种会轻易妥协的人……
较真儿的两个人在一起,时间长了,矛盾总会激发出来。
珂鸢的选择,不可谓不明智。
上林奎琪和珂鸢公主吵吵了一上午,彼此都没能说服对方。楚彧听了一上午的唇枪舌剑你来我往,末了笑道:“都不知道你们在争什么。不管前王托梦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总要去前王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