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是个好天气,晨练完毕,刘驽马就赶到了县卫生局,安排欢迎文城医科大学师生前来实习的事宜。接待实习大学的大学生,按理说让县医院随便派个人去也就行了,根本不需要卫生局甚至他这个副县长亲自出马,不过文医大毕竟是他的母校,而且又想通过这次实习,让双方建立起良好的合作关系,如果可能,最好能争取一批定向委培生,这样的话,就算有一天天他这个副县长离开了,双城县的医疗状况也不可能被一下打回原形。
周玉宝对自己这个顶头上司自然是言听计从,整个卫生局又被他来了个集体动员,分成几部分,贴标语的、放鞭炮的、清扫医院卫生的,忙忙碌碌好不热闹。医院和宾馆那里都安排好了之后,看看时间不早,刘驽马便带着周玉宝和马颖以及卫生局医院的一些工作人员赶到了县城外的主干道旁,将成串的鞭炮放在地上,边闲聊边等待起来。
大概过了一个小时,远远的一辆蓝色的大巴车出现在道路尽头,周玉宝几步跑到路中间,对几个卫生局的工作人员道:“快,快,把鞭炮放好,那边,把欢迎横幅拉起来,都给我精神点儿!”
见车驶近,周玉宝一声令下,鞭炮齐鸣,横幅招展,大巴车缓缓减速,可以看到车上不少年轻的学生都从座位上站起,边用手机拍照边朝车外张望着。等车子停稳后,刘驽马在周玉宝等人的簇拥下迎了上去,朝第一个走下车的中年男子伸出了手:“王老师,您还记得我吗?”
当先下车的是一个头发有些花白的老者,他有些无措的和刘驽马握了握手,脸上露出一丝尴尬的笑容:“你是……
“这是我们刘县长。”周玉宝眼睛一瞪,心说这老头真是一点儿为人处世的道理都不懂,就算你不记得刘县长,至少应该瞎扯上几句,没准儿就想起来了,哪能直接说不知道呢,这不是惹刘县长不痛快嘛。
“刘县长?”老者扶了扶眼镜,疑惑的打量了刘驽马一眼,这么年轻的县长还真是少见。
刘驽马有些不满的看了周玉宝一眼,转头对老者笑道:“您肯定不记得我了,我以前也是您的学生,还在课堂上当堂顶撞过您,要不是您手下留情,诊断学那门课我非得高挂不可。”
他这么一说,老者终于回忆起来,脸上露出和蔼的笑容道:“原来是你小子,你怎么不当医生,跑这儿当副县长来了。”听他的口气,医生倒是比副县长还有出息了。
说起这位叫王庆云的老爷子,当初和刘驽马之间还有一点小小的不愉快。王庆云西医出身,是留洋归国的医学专家,在文城乃至临江省,都是排的上号的元老级人物,退休之后被文城医科大学聘请,作为临床医学等几门课程的任课教师,是学校的项梁柱之一。
要说这位老先生是学校内当之无愧的权威,他的观点别说学生,就连一些专家都不敢轻易反驳,可偏偏在一节诊断学的课堂上,刘驽马就当着阶梯教室内两百余学生的面当面驳斥了这位老教授的观点。
老先生做了一辈子的西医,对利用仪器以及一些化验手段对病情做出准确的诊断推崇备至,与之相对的,他对以“望闻问切”为主要手段的中医诊断学却抱有怀疑态度,当着学生的面,在课堂上说中医没有科学依据,将五行阴阳带入诊断学中更是牵强附会,没有一点理论基础。
他这番话一出口,几乎就是在说中医是“江湖骗子”了,这自然引起了学习中医的刘驽马等人的不满,不过不满归不满,质疑权威,尤其是像王庆云教授这样权威的后果就是大红灯笼高高挂,大伙儿谁也不想因为制气挂科,只有刘驽马忍不住站了起来,据理力争,虽然最后双方谁也没有说服对方,不过还是让他在王庆云的心里留下了比较深刻的印象
有了这份师生情谊在,两人之间再说话就随意了许多,王庆云和其他几个带队老师见刘驽马摆出这么大阵仗迎接,自然是面上有光,忍不住朝那些学生介绍起他,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
在几个带队的老师中,刘驽马竟然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他走到一脸笑容的高媛身边,奇怪的问道:“高媛,你怎么也来了?”
高媛微笑道:“学校领导说这边医疗条件较差,这次实习最好由有临床经验的教师参加,我虽然是研究生,不过也同时兼任讲师,所以就报名了。”
刘驽马又在带队老师的队伍里探寻一番,没看到高媛的那位男朋友,便问道:“吴鹏呢?他怎么没有跟你一起过来?”
“他正在研究的课题正是临床的关键阶段,走不开,可能过些日子不忙了就会过来吧,”高媛摇摇头,又笑着道:“他原本还担心这边条件差,让我放弃这次实习机会,现在知道你在这里当副县长,他应该会放心了吧。”
放心?他应该是更担心才对吧……刘驽马心里暗暗嘀咕一句,走上大巴车,拍了拍手,对那些一脸好奇的学弟学妹们道:“欢迎大家来到双城实习,刚刚老师们已经把我介绍给大家了,我就不浪费时间做自我介绍了。我虽然是这里的副县长,可同样是大家的学哥,你们在双城不管是生活起居还是其他方面有问题,有需要帮助的,都可以打我的电话,我把电话号码留给大家……”
做完简单而独特的欢迎致辞之后,刘驽马和周玉宝等人干脆就坐在了大巴上,指挥司机一路朝永乐宾馆开去,宾馆良好的住宿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