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门开敞,夏日盛放的鲜花拥簇夹道,八十八个白衣黑裤、衣角上绣有蔷薇图案的仆侍列队,在伯爵府大门前排开两列整齐到有如军队般的迎接队伍。
没有红毯。
因为迎接的并不是贵客,而是重返府邸的主人,紫蔷薇女伯爵。
没有欢迎致辞。
因为所有仆役们克制目光下的灼热,已经充分彰显了他们在林安失踪的这两年间,对失踪的主人的殷切期盼。
没有效忠服务的对象,哪怕身为伯爵府的下人,也是最没有荣誉地位可言的下人。
可是。
他们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等到了主人归来,打破所有谣言不实,并且以史上最年轻、前途最光明的女性大法师的身份,在参加了皇太孙册立大典之后,满载荣誉与瞩目,被皇家派出的马车和尊贵的皇子殿下陪同下,荣耀归来!
伯爵府上下——与有荣焉!
从马车上下来,林安几乎是立即感觉到主人在否对一个贵族府邸的截然不同。
上一次她悄悄回来,看到伯爵府中也还算秩序井然。
可是这一次,柏菊芳的仆人们焕发出全然不同的面貌。
他们一扫之前的低迷,就像休眠的火山面临爆发,林安就算不用感知,也能感受到以贝迪卡为首的一干仆役们隐藏在谨守礼仪的姿态下那一颗颗昂扬激越的心,仿佛整个人找回了主心骨。
林安这时才意识到,对于伯爵府一众人而言,从他们进入这座府邸开始,他们也已经是她的责任之一。
和林安一起下车的约克雅丹并不意外。
对生而为皇族的他来说,家臣仆从对效忠者献出全部忠诚,是理所当然的事。
他们从不缺乏忠心,从降生开始,一切近乎予取予求。
当然,对现在的林安来说。也是如此。
约克雅丹忍不住侧头,看了一眼正凝视府邸前迎接队列的林安。
他没有想到,仅仅相隔几天不见,再见到林安的时候。她已经穿上一身黑袍,成为有史以来第一位、很可能也是以后唯一一位,在三十岁之前完美晋升的女性大法师。
甚至,就在五年以前,她才刚刚晋升为正式法师。
那时他们在冰原相遇。各为己方的利益明争暗斗,可是那时的他怎么能想得到,仅仅五年之后,林安已经晋升的大法师。
约克雅丹想到大典之前,那些进入大殿的重臣们一贯持重的面上震惊到变色的场面,不禁又泛起笑意。
呵……这也是他所剩不多的、可以从撒克逊身上拿来取乐的事情了。
想到撒克逊,又想到他之前面对他那种居高临下的、属于胜利者的平静从容,和在皇帝面前惺惺作态的宽容,约克雅丹就忍不住一阵恶心。
哼,这幅样子。如果是他父亲做出来,他还勉强能够接受——那个毛头小子,他、他……算个什么东西!
约克雅丹宁愿最后赢的是拜伦,也不愿是撒克逊。
现在这个结果,就好像奥丁还阴魂不散,死了之后,又轮到他儿子变成他们头顶上的阴影。
约克雅丹一万个不耐烦在舞会上应酬那些为撒克逊庆贺的人们,露面应付了片刻,就自己跑出来,恰好遇上带蜜雪儿回府的林安。顺路到伯爵府躲一躲风头——
“说起来,这还是你回来之后,我们第一次私下交谈。”
把睡得昏昏沉沉的蜜雪儿送到收拾好的卧房中,约克雅丹一边看着贝迪卡服侍蜜雪儿脱衣换衣。一边对林安说。
林安笑了。
这句话遗韵长远,不过,她完全能理解约克雅丹现在的心情。
约克雅丹能这么开门见山,说明他也并不相信她会站在撒克逊那边。
林安没有立即回答,看贝迪卡放下帐幔,吩咐她守在这里。便等蜜雪儿醒来,与约克雅丹一起去了书房。
约克雅丹没问起皇位争夺失利的原因。
其实到了最后,皇帝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这不可能是林安左右的。
只不过身为失败者,难免一时无法平和心态。
约克雅丹正是情绪最敏感的时候,如果他之前那句话中,林安的反应有任何傲慢或不对,约克雅丹说不定会立即拂袖而去,与林安反目成仇。
但林安的态度平静,就仿佛昨天的册立大典对她毫无影响。
相比约克雅丹在舞会上所见到的、大多数人目光中所隐含的怜悯或嘲讽,林安始终如一的态度令他愉快不少。
尤其以她目前的地位身份,更显得难能可贵,令备感落差的约克雅丹感到惊喜。
“你为什么要选在册立大典前晋升呢?别跟我说这是巧合。”
一条腿搭在另一条腿上,约克雅丹慵懒地说着,故作漫不经心,“哦,对了,还没跟你亲口祝贺你晋升大法师,虽然礼物已经送到你府上。”
“谢谢,还记得给我送礼,看来那些想看你好戏的家伙要失望了。”
约克雅丹嘴角不由翘了一下。
林安摒退了侍女,亲自给约克雅丹倒茶,甚至令后者显得有些受宠若惊——
虽然一直用熟稔的口吻对话,仿佛距离并未因时间拉远,但约克雅丹清楚,双方的位置毕竟已经彻底变了。
两年之前,他还是最热门的皇太子候选人,而两年之后,这场皇位之争已经尘埃落定,他一直被自己的父皇当成那位皇太孙的磨刀石,林安却已经晋升大法师,今非昔比。
舞会上,新任皇太孙殿下和林安,简直是两个无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