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林安等人正在借阅室等待交流会的正式开始时,在这个大借阅室隔壁的一个小偏厅里,一个高大男子刚从间隔两室的墙壁前走开,他原先挡住的墙面略低于他眼角水平线的位置,有一个黑黝黝的小洞:
透过这个小洞,可以清晰看到借阅室的大部分位置和大部分人——感谢那个喜爱开放性设计的建筑师。
高大男子走到一张长桌前,拿起上面一只托盘中早已放好的雪白手套,慢慢戴上,然后拉下袖口,仔细拉平袖口上的每一个褶皱。
他的动作仔细,凝聚在白手套上的目光沉静安宁,犹如他那双绿如碧潭的眼眸。
角落里站着一个亚麻白袍的中年,干净的白袍和苍白的脸色几乎和雪白墙壁融为一色,只有那对淡琥珀色的眼眸在背景前烨烨生辉,专注地看着男人的举动。
男子的动作忽然停下来。
“你觉得我今天怎么样,凯斯?”
“和以往一样。”如同老鸦的声音回答。
“那就好,”男子微笑着,好似松了口气,“虽然是要用男色去诱惑对方,但我可不愿真的打扮得花枝招展,犹如娈童。”
白袍中年沉默,他心里的感情倾向眼前看着长大的青年,但对于曾经的主人的命令,他却不能说什么,良久,才出声——
“城主大人为此准备已久,这是属于您一人的舞台。”言下之意,男子的身份高贵,怎么能自比低下肮脏的娈童。
“的确是我一人的舞台,但所有观众的价值加起来,都比不上那几人……”男子微叹,“这和我独自为他们表演有什么不同?”
白袍中年皱眉,知道男子心中对主人的命令仍有不快。
“如果您不愿,主人说过,还可以有其他选择……”
“教廷圣女?”男子露出敬谢不敏的神色,“算了吧。教廷那摊浑水,我可不愿涉入,教皇那个老淫棍,连私生子都弄出来了。而传说中圣女和他亲如父女!”
男子皱眉,露出厌恶的表情。
“就算圣女如同传闻中那样贞洁美好,但她终究是个神职者,是教廷的人,而我。却是个法师——就算要找伴随一生的女人,对方的身份也只能是法师!”
男子说着,顿了顿,嘴角微苦,“不过照你的说法,那位安法师确实并不简单。曾外祖和舅舅都以为我匹配对方绰绰有余,但如果她真的如你所说有那么强大的天赋的话,恐怕并不会像一般女人那样分心情爱。”
“她很年轻。”中年说道。
“是啊,她很年轻,而我恰好有一副容易迷惑年轻女人的皮囊。身份天赋也匹配……”年轻人说着,又道,“只是我不明白,那几人身上还背着嫌疑,曾外祖为什么要让我在这时就接近他们?”
“隐世传承弟子。”
“就因为这个,曾外祖就这么心急?”男子疑惑,“我以为是为了那些失踪的信物。”
“一个隐世传承的价值,并不亚于那个信物,或者说,远远超过一个信物。”
白袍中年转述着曾经的主人要他告诉男子的话——
“信物只是代表资格。而资格的数量有很多,远没有稀缺到连法师塔都只能弄到五个的地步,何况得到资格的又不仅是法师塔,既然有别的势力参与抢夺我们的资格。那么我们当然也可以去抢夺别人的资格。”
男子往身上披衣的动作止住,转头,惊惑:“信物代表……资格?而且有很多?”
“从整个大陆来看,不少。”
“原来如此,”男子了悟,点点头。“也对,既然法师塔能得到,三大帝国和其他国家自然也该拥有他们应有的配额,否则这些信物就算在法师塔手里,就该主动送出去了——”
“这么说来,从稀少角度看,隐世传承的弟子的确比信物珍贵。”
男子下了结论,慢慢叹了口气,开始整理衣着。
白袍中年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出声,“隐世传承并不少,”他顿了顿,又憋出几个字,“魔法传承少,”他加重语气,“尤其是被确认了的。”
白袍中年的话,内容非常丰富,值得人琢磨深思。
男子并不怀疑中年对自己的忠心和感情,而中年透露的这些,显然不是曾外祖要他转述的,恐怕是中年跟随在曾外祖身边偶然得知的只言片语。
男子背影僵了僵,手上动作顿了一下,继续整理领子。
“这些隐秘,假如不是曾外祖要你转述的话,下次就不要再说了。”
白袍中年眼中微微闪过激动。
“是。”
***
被看做物以稀为贵的林安和安德烈等人,正在坐在隔壁看货物。
因为是城主府发起和主办的,难得有这么多人参与,在主办方正式的交易会开始之前,就有人开始进行小型的私人的交易。
当然,声势并不大,要不是有人兜售到他们的位置,遮遮掩掩地递出一张满是名称的单子,林安还没注意到这私底下的事情。
真正有价值的物品,大家都留着等后面的正式交易,想也知道,那张单子上的东西,其实是并不怎么有价值的,大约是一些囊中羞涩的法师,准备不足,迫于上前线后的安危,将自己用不着的东西清出来,想试试能不能换到一些有用的。
那张单子上五花八门,原料当然是最多的,因为准备上战场的人大多都把东西换成的药物成品或装备武器,原料之类的价值在这些法师中有一定下降,不容易换出去。
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