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伍在四天后一个雪后的晴天里誓师开拔。
两万军队和乘坐三百多法师武者的车队,将队伍阵列拉成一个黑色长尾,印在皑皑白雪中,留下浑浊的雪水和足印,从天空俯视,就像雪白干净的大地上突兀的一道伤痕。
感谢抄写术的存在,林安用最后几天时间抄完了所有法师塔特有的法术书,努力的成果已经安稳的放在了安德烈的空间里:虽然只有几十本,但看安德烈的样子,他的空间还绰绰有余,可见容量要远比林安原本的两枚银币大得多了。
其实从珈蓝城到冈特城,期间路途至少要走一个半月,马车上的空闲时间有的是,林安不是不知道——但她更清楚的是,运动的马车上并不能设置隔绝法阵,况且开拔赶路不比平常,他们三个是不可能独占一辆马车的。
林安所乘坐的、能容八人的马车上已经坐了六人,由于伯伦帮忙的缘故,林安三人和芬妮安娜以及一个相熟的男法师同车。
芬妮安娜几个被分派到了冈特城附近的一座要塞去驻守,虽然不能和林安三人在一起领他们有些失望,但得知林安他们要去的是靠近最前线的有血腥要塞之称的马沛之后,就再没有一丝想要跟着他们的念头了。
他们很有自知之明,像林安伯伦这类人去血腥要塞,还有洗练新一代精英的目的,因此军团上层多少可能会对他们这些天才有些重视和保护,但要是像他们这样全无晋级希望的法师过去,那就是纯粹的炮灰了——百分之六十以上的伤亡率可不是说笑的。
能分配到冈特城附近的要塞驻守,虽然只是个地处偏僻、人数较少的小要塞,但这也说明那里被攻击的次数少,安全性高,只要不是突然发生大战而使附近的要塞来不及增援,他们所处的要塞是相当安全的,尽管军功可能会少些。
可军功哪有命重要,他们可不是林安这种天才。特意跑到战场试炼自己,也不是像基诺邦妮这类在法师塔上层眼中有栽培价值的精英,奔着军功和前途而去,他们本就是奔着法师塔的奖励去的。只希望能安稳在前线服役够年数,安全地退下来,那么法师塔的奖励和军功兑换的东西,足够提供他们相当长一段时间的学习所需了。
“……他们在孤城无援的情况下独守到只剩三百人,援军才从阵线后方赶到。也就是那一场名叫血腥城战的战役,奠定了血烈鸟死守不退的孤勇之名,也因为这个名号,就算是一百多年后的现在,马沛要塞的士兵伤亡率几乎年年位居前列,令马沛得到了血腥要塞的外号,但却再也没被魔族攻占过。”
和林安他们同车的那位叫约翰的男法师,有一把媲美男播音员的磁性嗓音,犹如大提琴的低沉语调将百年前血烈鸟的成名之战娓娓说来,沉郁中有着说不出的激昂慷慨。令旁人听得热血上头的同时,也不禁汗下涔涔。
饶是林安自认有足够自保之力,这时心里也有些忐忑,一旁的安娜看见林安有些沉下的脸色,故作轻松道:
“那毕竟是百多年前的守城战了,那时马沛位于北线的最前方,是那一场大总攻中我族楔入魔族冰原的箭头,魔族军队的眼中钉——现在上百年过去了,马沛虽然还是最前线的中军枢纽,但它旁边已经建起好几个互相援手呼应的要塞。只要不是魔族突然发起大总攻,再现一次围城之战,想我们这些不用上城头短兵相接的法师,一定安全得很!”
她说完。发现自己好像漏掉了雪莉尔,连忙补充一句:
“而就凭雪莉尔你本身的实力,自保肯定有余!”——或许是同处一车好几天又即将共赴战场的缘故,他们和林安三人的交流越来越多,关系也渐渐亲密起来,因此双方渐渐将“您”换成了“你”。
雪莉尔闻言。没什么表情,却向安娜微微点了点头。
“既然马沛是最前线枢纽,那为什么它的建制人数比荆棘花还要少呢?”安德烈问道。
——虽然种族战争基本不可能有叛逃投降敌军这种事,但事关军事,有关北线具体状况的资料却不会随意流通,最多是从前线下来的人们口中得到只言片语,在人们嘴上口口相传。林安三人没有那么广大的交际圈,因此有不少事情都不甚了解。
“这个我知道,和我们亚特兰大位于北线的阵线排列有关。”还是那个叫约翰的男法师回答。
“总体来说,我们亚特兰大所负责驻守的战线,基本和我们的公国的领土相邻,位于整个北线靠海的最东边区域,大约占据整条北线总长的五分之一。”
约翰法师在半空中画了一条长长的线,代表跨越整个大陆最东与最西、隔断了大陆北部冰原和草原相接处的那条长长的防御魔族南侵的北线。
“以阵线的纵深而言,我们公国的北线可以被细分为三条战线——大后方的统帅部冈特城,中部战线荆棘堡,以及百年前大总攻打下的、顶在最前方的马沛。三条战线的中枢附近,都有相援应的要塞群连成一线,三道战线的纵深能够充分过滤魔族的漏网之鱼,保证魔族不能越过北线来到我族腹地的繁华之处,其他国家驻守的战线也大多是这样,而……”
芬妮咳了一声,约翰法师顿时意识到自己把话题扯歪了,于是赶紧拉回来。
“……马沛是最前阵的桥头堡,冈特城是大后方统帅部所在,两者各有作用,看起来就属荆棘堡的地位在三者之间最不显眼,其实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