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啪——
伴随连成一片的树枝断折脆响,一头影狼从树林中飞出,巨大身躯飞过的空中洒下一蓬血。
影狼被击断的前腿骨无法支撑起身躯,沉重地撞到一块突起的尖锐石块上,划出一条长长血口后呜咽一声,沉重倒地,但又翻身立即爬起。
这是一种对敌人残忍也对自己残忍的魔兽,锋利的牙齿一口咬断扭曲折断的后腿,如临大敌地盯着从林中渐渐走出的人型生物,恐吓的低咆中带着痛楚的颤抖和恐惧。
在这片弱肉强食的沼泽中,一旦受伤,通常就意味着死亡!
安米拉缓缓地从林中走出。
她的身形比一个月前消瘦了很多,身上的血腥味也比之前浓重了几倍。
褴褛的薄甲下掩不住凹凸有致的身材,但更显眼的是她薄甲外曝露的皮肤上遍布抓痕咬伤,甚至连左脸上都有一条从嘴角拉到眼尾的长疤,那是和一头影狼搏杀后留下的,如果不是这片树林遍地都是蛇鳞木,以她当时的伤势,恐怕早已成为了影狼的粪便。
现在尽管伤口早已弥合,当时那种生死一线的经历,却像脸上那道疤痕般永远留存。
从那一次开始,安米拉终于认清了自己的处境,不再期冀强者的救助,在这片恐怖冷寂的沼泽中一次次摸爬滚打之后,终于成功立足活了下来。
“只不过一个月,再回想起从前家族内部斗争和奢逸享受纸醉金迷的生活,却好像已经与我相隔了几百年……原来我一直活在假象之中,容貌、权势和地位带给我的拥簇者一夜叛离,唯有实力,才是永远不会背叛我的东西。”
这是这片沼泽和那位大人教给安米拉的最重要一课。
美貌、权力和阴谋,安米拉此前在家族和斗争中所学到的东西,在这片沼泽中毫无用场,能在这里活下去的,只有食物链上端的强者。
“但直到现在。我也只不过敢在树林外缘游弋,再进去的话……”
安米拉看向暗影重重的树林深处,妖艳的绿眸深处流露出几丝恐惧和向往。
那是真正危机四伏的地方,也只有那位大人和他的魔兽同伴。才能那样自在无忧地在里面生活。
想到自己一个月之前,在沼泽边缘都差点死去,即使生死挣扎中激发了先祖血脉,靠近树林边缘找影狼报复,都差点被外围那些狡猾凶残的猎食者盯上。不由苦笑自己和真正强者之间的差距。
“以我现在激发了先祖血脉后的实力,如果现在回到家族,已经足以和家族那些包括我那位亲爱的第二人丈夫在内的候选继承人中脱颖而出了,但这点实力,在大人的眼中,恐怕还和一个月前,没有什么差距吧!”
想到自己那次无意中在那位大人揭下假面后看到的那双颜色纯正无比的紫色瞳眸,以及那双眼眸背后所代表的强大和高贵,安米拉心旌神驰,至今仍怀疑自己身处梦境之中。
开膛破肚。洗刷干净,一根黑色的树枝穿过影狼的后腿,安米拉对于蛇鳞树枝这种在外面一小截都千金难求的疗伤圣药被当做普通柴火使用,已经习以为常。
她至今没弄清自己所处的这片地域,也不知道当初她是怎么安哥拉之森逃进这片沼泽的。
现在回想起来,能够在重伤又中毒情况下,慌不择路地穿过毒雾进入这方天地,安米拉至今觉得那份运气绝对是先祖和父神的庇佑。
天空似乎永远是那种铅云密布、阴霾中透着血红的风貌,给人一种无形的压抑感。
伤势恢复后,安米拉不敢贸然闯入环绕沼泽的那片毒雾。这片危机四伏的沼泽下面埋葬了不知多少强者的尸骸,远不是她现在可以到处乱闯的地方。
跳动的火焰橙黄中带着丝丝诡异的红黑色,蛇鳞木在燃烧后,会散发出一种带着腥气却让人忍不住飘飘欲仙的腥香。嗅到这种气味的魔兽都会下意识远远躲开。
这么多天以来,安米拉就依靠这种气味,在战斗的间隙获得休憩和养伤的时间,当然这种暴殄天物的行为,在外面简直是连暴发户都不会舍得做的事。
这片沼泽中几乎没有长叶子的植物,安米拉小心地将偶然采集到的一种香料植物果实的汁水滴到后腿肉上。粗大的后腿肉渐渐滴出滴滴油脂,滋滋的声音在火焰中响起,夹带着蛇鳞木的腥香向远方飘去。
安米拉一边转着树枝,一边不时向树林方向看去,满怀期望又惴惴不安地猜想,不知那位是否会赏光莅临?
回想起她那次醒来后企图以美色诱惑的行为,实在愚蠢之极,安米拉不敢祈望那位大人再对她这样身份卑微的下位者施舍任更多的目光,但上次烤肉引来那位大人之后,安米拉内心深处又升起了极其微小的希望——只要能够和那位尊贵的大人相处,哪怕多一个呼吸的时间,对她这个地位的魔族女性来说,都会是足以余生铭记的荣耀!
影狼后腿渐渐散发出火候已到的焦香,安米拉没有等到她心中祈愿的那位大人,却等到了铅云深处的一道裂痕。
那仿佛是一头巨大魔兽张开的狰狞巨口,在滚动咆哮的铅云深处像撕裂天空般骤然出现,无数恐怖呼号的风暴将附近的阴云撕碎席卷!
整个天地都猝不及防地剧震一下,所有生物的心脏都仿佛被一只无形大手用力攥住,无形的恐惧从内心深处凭空而生,没有任何魔兽敢于反抗,纷纷惊恐地匍匐贴地,簌簌战栗。
在这样霎时间传染整片空间的恐怖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