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太太看着宋世卿穿戴好了却不出门,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心中纳闷,问道:“你不是说要去拜会金少爷吗?怎么都这会子了还不出门,在屋里转什么磨磨?转得我头都晕了。”
宋世卿叹道:“人家送了那么厚的礼,我们虽然没什么可回赠的,但是总不好就这么两手空空的登门吧?”那多不好意思。
“这话说的也是,只是你想置办点什么带过去?” 冷太太拈了一粒蜜饯放在嘴里,问道。
“唉!我也正发愁呢。“宋世卿抖着手说:”人家贵为总理家的公子,什么稀罕玩意没见识过,我们这贫民小户家的东西哪里拿得出手?而且我这,我这囊中羞涩,就算想买点贵的东西也是有心无力,没那个闲钱呀。”
宋世卿虽然是哭穷,不过说的是实话。他所在的又是个清水衙门,又穷又小,薪水不高,而且不见上涨,又没有额外的油水,偏上海物价腾贵,而且一直在往上升,所以哪怕他如今不用承担房租,但是每个月依旧剩不下什么钱。
冷太太也知道这一点,但是让她掏钱出来她是不肯的,她叹了一口气说:“要想让我帮你掏钱那是不能,家里也没什么东西,不过前一阵子轻萍带回来的蜂蜜柚子茶,算是个新鲜东西,外面不常见。轻萍一共买了四瓶回来,一瓶已经喝光了,一瓶才打开,还剩下两瓶,你要是不嫌弃就拿过去吧。”
宋世卿听了冷太太这么说,觉得这个主意不错,毫不客气的将蜂蜜柚子茶拎走,当作礼物去拜会金燕西去了。他因为初次拜访,不肯由那墙洞过来,绕了一个大弯,特意从落霞里走到定丰里,来到隔壁大门口。
宋世卿这一去,就是两个多钟头,回来后,犹如白丝上加了一道金黄的颜色一般,非常地好看。西厢房的天井那里摆了一张休闲桌椅,冷太太、陆轻萍和冷清秋正围坐在那里喝茶闲聊。宋世卿从外面进来,拽了一张椅子坐到对面,拍手笑着,得意洋洋的说道:“我的眼力果然不错,金七爷真是一位少年老成的人,和我一说气味非常地相投,印象好的很。”他自觉今日登门拜访,和金燕西相谈甚欢,想必给金燕西留下的印象很是不错。
陆轻萍一面拿起茶壶帮着宋世卿倒了一杯茶,一面打量宋世卿,宋世卿今天穿的是一件绸的长衫,但是已经是七八年前的老货,而且因为裁缝扣得很了,做的年头久了,身量又有了变化,所以衫袖象笔筒一般,缚在身上,还不如平时穿的棉布长衫体统呢。就这幅模样,哪怕金燕西在看人不看衣衫,恐怕第一印象也好不到哪去,何况宋世卿知道金燕西的身份,说话的时候还不定怎么巴结谄媚呢,所以恐怕事实绝非宋世卿说的那样。
“舅舅这话好笑,你以前又不认识人家,不过刚刚接触,怎么知道人家老成不老成?老成人要都像他那样,那不就糟糕了。”冷清秋不赞同宋世卿对金燕西下的评判,反驳道。
“哼,看你说的,你舅舅我吃的盐比你吃的米还多,对方是什么人,我还会不知道?我和金七爷虽是刚刚接触,但是我们是一见如故。”宋世卿叹道:“认识了这么一个朋友呀,以后我再找事情就不成问题了。”攀上总理家的公子,怎么也能从毒品禁卖所这个冷衙门跳出来了吧?
冷太太有些奇怪的问道:“二弟,你今天不过刚刚认识人家,怎么上来就成了朋友了?”对于宋世卿朋友的说法,她不是很赞同,因为她觉得如果这样就算朋友的话,那么宋世卿口中的“朋友”未免太廉价了。
宋世卿一面端起茶杯喝水,一面说:“大姐,这你就不明白了,有的人你认识他一万回也成不了朋友,没准还成了仇人呢,可是有的人呢,你见了一面就会成为永远的朋友!我和金七爷就是这样。”
听宋世卿在这里大言不惭的说他和金燕西一见如故,成了朋友,陆轻萍只觉得好笑。都是别有所图,连酒肉朋友都算不上,这两个人要是成了朋友的话,那可真是对“朋友“这两个字的亵渎!
“既然做了朋友,那就得有个章呀,哪有初次上门,就做了这么久的?进了人家就不出来了,也不是什么很有面子的事情。” 别说金燕西会不会拿宋世卿当朋友,宋世卿和金燕西成为朋友,明显是别有目的,冷太太也知道这一点,因此宋世卿和金燕西成为朋友这话不过是笑话一句,不能当真,但是她不好在陆轻萍和冷清秋面前落宋世卿的面子,所以暗暗拿话点了过去。
偏宋世卿不自觉,听了冷太太的话,呵呵笑了,用炫耀的口气说道:“我原来是打算坐一会儿就走的,奈何我和金七爷聊的投机,一再相留,无奈之下,我只得多坐了一会儿。”说着,摇头晃脑的说道:“哎呀,不是说了嘛,金七爷租下我们家隔壁是因为成立了一个诗社。他呀,还要跟着学诗呢。我这辈子要是收了这样一个门生,死也能瞑目了。”
“除了他父亲不说,他大哥是在外交机关,他二哥在盐务机关,他三哥在交通机关,不管是哪个那都是一条好出路。他在哪个机关,我还没有问,大概也总是好地方。七爷也实在和气呀,一点少爷脾气没有,是个往大路上走的青年。”宋世卿掰着手指头数着,心中盘算着,似乎看到了自己光明的前途。
陆轻萍见宋世卿因为结识了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