槿汐慌忙跪下,急切动容道:“小主何苦这样说,折杀奴才们了。奴婢跟着小主,一点也不委屈。”
我让她起来,叹然道:“后宫中人趋炎附势,拜高踩低也不过是寻常之事,他们何必要把我这久病无宠的小主放在眼里。我们安分着度日也就罢了。”
槿汐默默半晌,眼中莹然有泪,道:“小主若非为了这病,以您的容色才学,未必在华妃之下。”说罢神色略略一惊,自知是失言了。
我镇声道:“各人命中都有份数,强求又有何益。”
槿汐见我如此说,忙撇开话题道:“小主看书累了,刺绣可好?”
“老瞧着那针脚,眼睛酸。”
“那奴婢捧了筝来服侍小主抚琴。”
“闷得慌,也不想弹。”
槿汐察言观色,在侧道:“小主嫌长夜无聊闷得慌,不如请了惠嫔小主、安小主与淳小主一同来抽花签玩儿。”
想想是个好主意,也只有这个好主意,道:“你去准备些点心吃食,命品儿她们去一同请了小主们过来。”小宫女们巴不得热闹,立即提了灯一道去了。
过了半个时辰,便听见嘈嘈切切的脚步声,走到堂前去迎,已听到淳常在咯咯的娇笑声:“莞姐姐最爱出新鲜主意了。我正不知道该怎么打发这辰光呢。”
我笑道:“你不犯困也就罢了,成日价躲在自个儿的屋里睡觉,快睡成猫了。”
淳常在笑着拉我的手:“姐姐最爱取笑我了,我可不依。”
眉庄携着采月的手笑着进来:“老远就听见淳儿在撒娇了。”又问:“陵容怎么还没到?”
我笑着看她:“要请你可不容易,还得让我的宫女儿瞅着看别惊了圣驾。”
眉庄笑骂着“这蹄子的嘴越来越刁了”一面伸手来拧我的脸。我又笑又躲,连连告饶。
正闹着,陵容已带着菊清慢慢进来了,菊清手里还捧着一束杜鹃,陵容指着她手里的花道:“我宫里的杜鹃开了不少,我看着颜色好,就让人摘了些来让莞姐姐插瓶。”
我忙让着她们进来,又让晶清抱了个花瓶来插上。晶清与菊清素来要好,插了瓶告了安就拉着手一起去下房说体己话去了。我含笑对陵容说:“劳你老想着我爱这些花儿朵儿的。除夕拿来的水仙很好,冲淡了我屋子的药气,要不一屋子的药味儿,该怎么住人呢。”
眉庄道:“还说呢?我倒觉得那药味儿怪好闻的,比我那些香袋啊香饼的都好。”
进暖阁坐下,槿汐已摆了一桌的吃食:蜂蜜花生、核桃粘、苹果软糖、翠玉豆糕、栗子糕、双色豆糕。
淳常在道:“御膳房里传下的菜真没味儿,嘴里老淡淡的。”
眉庄道:“他们那里对付着庆典时的大菜是没错儿的,若真讲起好来,还不如我们的小厨房里来的好。”
我朝淳常在道:“众口难调罢了。你不是上我这儿来尝鲜了吗?”
淳常在早已塞了一块翠玉豆糕在嘴里,手里还抓着一快苹果软糖,眼睛盯着那盘蜂蜜花生道含糊其词道:“要不是莞姐姐这里有那么多好吃的,我可真要打饥荒了。”
眉庄怜爱地为她拿过一盏鲜牛奶茶,我轻轻地拍她的背心:“慢慢吃,看噎着了回去哭。”
流朱捧了一个黄杨木的的签筒来,里面放着一把青竹花名签子,摇了一摇,放在当中。眉庄笑道:“我先说在前面,可是闹着玩儿的,不许当真。”
众人起哄道:“谁当真了?玩儿罢了,你急什么?”
眉庄脸微微一红:“我不过白嘱咐一句罢了。”
众人比着年龄,眉庄年纪最长,我次之,然后是陵容和淳儿。眉庄边摇着筒取了一根花签边道:“不知我能抽个什么?别手气那样坏。”抽出来自己先看一回,又笑着说:“玩意罢了。”随手递给我们看,那竹签上画一簇金**花,下面又有镌的小字写着一句唐诗“陶令篱边色,罗含宅里香”(2)。
陵容笑道:“你**菊花,住的地方叫‘存菊堂’,如今又得圣眷,可不是‘罗含宅里香’?真真是没错儿。”
眉庄啐道:“看把陵容给惯的,我才说一句,她就准备了一车的话等着我呢。”
淳常在道:“惠姐姐原是配菊花的。”
陵容捂着嘴笑:“看我没说错吧?淳妹妹也这么觉得。”
眉庄打岔道:“我可是好了,该嬛儿了。”说着把签筒推到我面前。
我笑道:“我便我吧。”看也不看随便拔了一支,仔细看了,却是画着一支淡粉凝胭的杏花,写着四字“瑶池仙品”,并也镌了一句唐诗“天上碧桃和露种,日边红杏云倚栽”(3)。我一看“杏花”图样,触动心中前事,却是连脸也红了,如飞霞一般。
淳常在奇道:“莞姐姐没喝酒啊,怎的醉了?”
陵容一把夺过看了,笑道:“恭喜恭喜!杏者,幸也,又主贵婿。杏花可是承宠之兆呢。”
眉庄凑过去看了也是一脸喜色:“是吗?杏主病愈,看来你的病也快好了。缠绵病榻那么久,如今天气暖了,也该好了。”
淳常在握着一块栗子糕道:“签上不是说‘桃’么,姐姐可要做桃花糕吃?”
陵容撑不住笑,一把搂了她道:“只心心念念着吃,‘桃’是说你莞姐姐的桃花来了呢。”
我举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