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初秋,既无晚春之潮湿,亦无盛夏之烈日,走在朝歌南郊的镜湖旁,感受着阵阵吹来的凉风,好不惬意。
镜湖的上空中正悬浮着一只奇怪的大鸢,大鸢尾部有一段长长的绳索通向地面,绳索的终端被一位少女牵在手中。这位少女身穿翠衫,相貌十分美丽,肌肤雪白如玉,正高兴地拉着绳索,一边在镜湖畔奔跑,一边控制着天上的纸鸢。
“小贼,这风筝果然好玩!”这少女正是邓婵玉,虽然已经和张紫星尽释前嫌,但“小贼”两个字喊得甚是顺口,任凭青儿如何劝说,都不愿更改。
青儿依然是一身素衣,以纱蒙面,对身旁的张紫星赞道:“先生果然是奇思妙想,这风筝利用风之推力悬浮飞翔,若能进而用于战事,必能收奇效。”
张紫星微笑道:“小姐果然才思敏捷,一眼便能看出其中奥妙,不过今日出游,只求娱乐,不谈其他,这风筝也仅是游乐之物,何不放开怀抱,尽兴欢乐一回?”
青儿被他这么一说,似乎有些脸红,但她是一点就透的聪明女子,当下点了点头,朝邓婵玉追去。
张紫星看着两女嬉笑玩乐,心情也开朗起来,邓婵玉香汗淋漓地跑过来,大剌剌地就在他身旁的草地坐下,口中调笑道:“小贼,你不是文采出众吗?来吟诗一首,若是好听,本小姐自有重赏!”
“你不仅没有将聚雷瓶给我,昨日反而侵吞了我两百三十四颗水晶珠,还好意思说“重赏”二字?”张紫星故意一阵唉声叹气:“还是先将那水晶珠的酬劳付清!”
“你倒记得那般清楚啊!什么侵吞?本小姐只是借用而已!那聚雷瓶你不是有了吗?为什么还要劳烦本小姐不远千里去麻烦师尊?”
邓婵玉赫然就是一副“我侵吞了你又怎么样”的表情,反过来训斥他:“俗语有云,大丈夫施恩不望报,哪如你这般小肚鸡肠的懒人,又不肯入朝为官,一天到晚只顾追讨蝇头小利!”
“妹妹又欺负先生了?”青儿拉着风筝,笑着走了过来,“先生可不是贪利之人,妹妹难道不记得,我将朝中重赏转赠先生,先生坚决不受吗?”
“沽名钓誉、惺惺作态、别有用心”邓婵玉一连用了三个词语,想想还是形容还是不够恰当,索性又加了一句:“这小贼反正不是好人!”
“刁蛮任性、巧取豪夺、恃武凌人!”哪知立刻就被张紫星大笑着反击了回来:“你也不是好人,哈哈!”
“本小姐不是好人?”邓婵玉见张紫星那可恶的模样,刚想拿出五光石敲人,却被“恃武凌人”四个字所憋,待要说几句狠话,又知口才斗不过这小贼,最后只得恨恨地瞪了他一眼。
原来,几天前首相商容在朝上向天子进上奇物“算盘”及口诀,称是偶然发现的仙人遗宝,张紫星心下偷笑,重赏了商容,并下令在全国推广算盘。商容把赏赐全给了女儿,让她转赠给那位不愿扬名的奇士。
张紫星在草堂遇到青儿时,不仅坚决拒绝了那些赏赐,而且还带来了许多皇家工坊秘制的玻璃珠,说是有朋友送了聚雷瓶,成功制造出的“水晶”。邓婵玉一看这些玻璃珠,两眼直放光,因为她修炼的暗器五光石正是需要将本身力量注入水晶石中伤敌,水晶石越纯净越好。她以前用的那些水晶石大多有杂质,或是有其他的力量,反而会对功法运行有碍,大大影响威力。如今这些“水晶珠”几乎没有丝毫杂质或其他干扰,正是她最需要的。
邓婵玉尝试着以本门秘法施放“水晶珠”,威力竟然比以前要强大数倍,顿时欣喜若狂,不由分说地将所有水晶珠全部“征用”。张紫星本来对玻璃冒充水晶还有些忐忑,不料这鱼目混珠反而歪打正着,也是暗暗高兴。
青儿见两人又要争执起来,笑着将风筝递给张紫星,打圆场道:“先生休要戏弄妹妹了,青儿也等着聆听先生的佳作呢!”
张紫星遥望远空的大雁,心中有感,随口吟道:“秋风起兮白云飞,草木黄落兮雁南归。”
这是汉武帝刘彻的《秋风辞》的前两句,青儿轻声念诵,只觉清远流丽,意境非凡,令人沉迷其中。邓婵玉也被这句绝唱所震,没有再与他争闹。
“先生此句妙绝,青儿几乎找不到合适的赞誉之词,”青儿感叹道:“只是青儿感觉似乎意犹未尽,先生是否还有下文?”
张紫星脸上闪过黯然之色,因为这首《秋风辞》是亡妻雨仙当年最喜欢的几首诗词之一,平时背得极熟,今天随口念出,脑中不由浮现出雨仙的模样,方才想到,原来他来到这个奇异的世界已经五年多了。
一念至此,原本高昂的情绪陡然低落了下来,青儿并不知道此节,又请他说出下文,张紫星轻叹一声,吟道:“兰有秀兮菊有芳,怀佳人兮不能忘。”
这一句缠绵悱恻,乃是全诗的精华,青儿细细品味着诗中的意境,身子忽然微微一晃,颤声问道:“先生,可是想起了某位……心上人?”
“她……已经故去多年了……”张紫星说了一句,也不管手中风筝,默默朝前走去。
青儿望着张紫星的背影,默念着方才的诗句,一时不由得痴了。邓婵玉走上来,轻声说道:“原来他爱人已经故去,姐姐与他如此相得,正好没了顾虑,不如……”
“我与他家世差别太过悬殊,其中必定有莫大险阻,况且我也不知他心意究竟如何,不如随缘。”青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