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臣教女无方,还请陛下恕罪。”商容对坐在上首,对换过新衣的张紫星连连赔罪。
张紫星暗道:你这还叫教女“无方”啊,若是“有方”,我这女婿的小命焉在……
“老丞相休要折寡人面皮了,说句实话,寡人这趟确实来得唐突,只因思念青君心切,才有此不告自来之举,请丞相莫要怪罪。”张紫星强作正色,但还是忍不住偷看了商青君一眼,后者给他一个慧黠的笑容。
“丞相放心,寡人与青君早已两情相悦,就算那日在朝上没有飞廉所奏,也打算向你提亲的。明日寡人便在朝上正式宣布,立青君为睿妃,到时候对丞相的称呼也要改为国丈了,哈哈!”
说着,张紫星趁着商容谢恩的时候,指了指商容,飞快地朝商青君眨了眨右眼,意思是你的父亲大人其实早就是俺的老丈人了。商青君如何不明白他的意思,作势啐了一口,脸上娇羞无限。商容也算是老年成精了,明知女儿和天子有小动作,而且从近日“夜贼”之事来看,两人早已暗通款曲多时,所以故意装聋作哑,只是在暗地里严嘱下人不得将今夜之事外传。
商容谏道:“陛下,以后这微服出宫还是谨慎为之,若再遇巫苤之事,恐有莫大凶险。”
“如果这次不是因缘凑巧,青君的心上人正好是寡人,只怕现在丞相已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之中,丞相放心,寡人必将查明真相,严惩那主使者。”张紫星没有忘记在这段美好姻缘背后笼罩的阴谋,让商容回忆那日朝议立妃前后是否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
商容是个忠臣,但并不是个软柿子,他能历经三朝屹立相位不倒,自然有过人之处,马上将重点怀疑对象定格在了之前对他示好的飞廉身上。
果然,又是飞廉,看来有必要好好去和这位神秘的上大夫做一番“交流”了。
不过商容也提出了另一个想法,这个阴谋显然是针对他这个首相而来的。如果飞廉是主谋,那么其真正目的何在?怕商容为女儿出气针对飞廉?还是为了替恶来报仇?稍一分析,这两个假设都不成立。就算这阴谋成功,商容被天子严惩甚至贬职,飞廉并没有获得什么实质性的利益,由此可见,主使者必定另有其人。
商容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老臣以为,那人当不知陛下有两个身份的秘密,所以此事暂时不宜大张旗鼓。陛下明日在朝上宣布正式纳妃之事后,只需悄然静候,必会有人主动露出破绽。”
“丞相所言甚善。”张紫星点了点头,心道姜还是老的辣。至于飞廉的问题,他已经拿定了另外一个主意。
三人又讨论了一阵,似乎再找不到什么话题可说,张紫星明白以天子之尊上门做cǎi_huā贼被抓现场已是大大的笑柄,饶是他脸皮厚,也不好意思当着商容的面再提出留宿丞相府的要求,最后只得悻悻地在商青君幸灾乐祸的目光中告辞离开。
第二天,张紫星在朝上宣布,正式封首相商容之女为睿妃娘娘,七日后迎娶入宫,加封商容为国丈,并予以厚赏,百官纷纷向天子道喜。
果然不出意料,就在消息公布的第二天,事情就露出了端倪,不过那源头却是黄飞燕,倒让张紫星大吃了一惊。
这天中午,黄飞燕忽然单独找到他,摈退左右,吞吞吐吐地说出即将入宫的商青君其实一早就有意中人了,而且关系可能还发展到相当“亲密”的地步了。
张紫星万万没想到,自己心爱的妻子之一黄飞燕竟然参与到了这场阴谋中,心中什么东西仿佛裂开一般,整个人一时怔在那里,连黄飞燕后面安慰的话语都充耳不闻。
“妹妹,夫君怎么了?”这情形正好被进来的皇后姜文蔷撞见,见天子神情异样,忙问原因,黄的“真相”说了一遍,若是黄飞燕这番话对其他人讲倒还罢了,偏生这位皇后娘娘是宫中除张紫星外唯一知道商青君事件真相的人,姜文蔷当即异样地看了黄飞燕一眼,却没有说话,黄飞燕只觉两人今日都十分反常,不由诧异。
“好了,寡人知道此事了,你先退下,寡人与梓潼有点事情要说。”张紫星深吸了一口气,努力控制住情绪,淡淡地说了一句。
黄飞燕见他一改往日亲密称呼,在没有外人的情况下还以“寡人”自称,心顿时凉了半截,低声嘀咕了一句:“有什么事,还要我离开才能说啊……”
这句话如同导火索一般,引发了张紫星压抑已久的怒火,当即对黄飞燕大吼道:“滚!滚出去!”
两人相识、成婚至今,黄飞燕还是第一次看他对自己发这么大的脾气,一时吓呆了,姜文蔷见张紫星脸色越来越难看,赶紧推了一把黄飞燕,黄飞燕这才反应了过来,告了声退,再也止不住泪水,哭着跑了出去。
当日巫苤事件后,姜文蔷曾从商青君口中得知这项阴谋,自然明白张紫星的心情,她柔声说道:“夫君,你先消消气,依妾身看来,此事未必与飞燕有关。夫君与飞燕夫妻一场,当知飞燕的为人,她虽然偶有小脾性,却不失纯真善良,更何况此事于她并无甚好处,其中只怕另有蹊跷,还望夫君三思。”
张紫星冷静下来一想:黄飞燕的为人他很清楚,要说胡闹她可能有份,但要说阴险却沾不上边,以她的个性,这件事十有八九是被人当了枪使。只怪自己太急躁,不分青红皂白对黄飞燕发了一通大脾气,肯定伤透了她的心。
姜文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