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萝脚步一转,向了宣和殿而去。
“殊宸,殊宸,跟我说说话,别闭了眼睛。”眼见殊宸额头渗血,白炎心急如焚,冲入轩城殿中将殊宸放入寝宫,然后对着已经吓得六神无主的万公公道:“太医呢?让人再去叫啊——”
万公公见太子躺在床上无声无息,早就吓得没了魂,此刻被白炎一吼,双腿软得站不住,一个回身便扑出了门去。
“宣太医——宣——太医,太医——”万公公透着哭腔一路奔去,白炎俯身唤了几声,见殊宸的头动了动,却依然没有醒来,不禁焦躁的来回走了几步,然后一掌拍在了壁旁的架子上。
那架子的木格上放着许多卷轴,因他那一掌而被震得掉下了几幅,他低头看了看,然后烦躁的俯身去拾,却在捡起几幅之后顿住了指尖,手中卷轴再次掉落,他慢慢拂开其余的卷轴,将一副半开的画卷展了开来。
心若突然被重锤敲打,白炎愣愣的看着那副画卷,将手指伸出,拂过了画中人儿清澈的眉目,然后就此顿住。
无瑕……
为何是无瑕……
这儿是轩城殿,是皇上的寝宫,无瑕是冷公子,皇上既已经知晓,却为何会在这里藏着无瑕的画像?!
心头突然间便涌动起一种难明的情愫,纵拼命想要否认,却依然无法说服自己不去猜想。
他其实……是认识无瑕的吗?
他们是怎么认识的?他们又怎会认识,无瑕对大晋恨之入骨,且以他的性子,怎会来接近皇上,可是……
“炎叔叔……”殊宸的声音传来,白炎霍然回身奔到床边,见他已经完全清醒,额头的鲜血也不再渗出,不禁松了口气,道:“醒了便好,雪大路滑,以后走路定要小心,待太医来给你瞧了再说。”
“炎叔叔你看到这画像了?”殊宸见白炎手抓无瑕的画像,忍不住急切的去夺,道:“父皇说,你看到无瑕哥哥会伤心……”双手举起将嘴一捂,殊宸滴溜溜的看着白炎,将剩下的话语尽数吞回了腹中。
糟糕,父皇说过,不许在炎叔叔面前提起无瑕哥哥,自己一时口快,竟忘了。
白炎没有追问,他不允许自己去追问这么一个孩子,纵心中有再多的疑问,也不能将这些加诸于一个孩子身上,所以他笑了笑,将那画卷一卷,回身去拾起了剩下的一并放回了架子上。
“炎叔叔只是不小心碰到了这些而已。”话音刚落,便听门外宫女们请安声,白炎一闪身退在一旁,李宗治一脸焦急的入了门来。
“奴才们是怎么跟着的,为何会碰到!”李宗治怒喝着到了床边坐下,将殊宸扶起看了看伤口,听太医到来,将脸一沉,道:“赶紧过来给太子瞧瞧。”说完站起身,回头看了一眼白炎,冷哼一声,道:“谁让你出来的。”
“太子在翦秋阁门外摔倒,臣一时心急,臣知罪。”心中重重叠叠的全是那画像中的眉眼,白炎有些无力,是以不加辩白,只躬身一揖,然后默默的站在了一旁。李宗治见他态度冷淡,心底火气愈发不耐,正要开口,听殿外通报莫寒到来,遂冷笑一声,道:“好,知道朕要怪你,他倒是先跑来了。”说完对外沉声道:“让他进来。”
莫寒进门见李宗治寒着一张脸,也不开口替那人求饶,只到了床边瞧了瞧殊宸,道:“是臣的错,宫中防卫不力,才会使太子殿下受伤,臣自愿受罚。”
“哼。”李宗治看了看他二人,见其皆垂眸敛目,将责任往各自身上揽,遂一转身到了床头,然后将手一扬道:“都给朕出去。”语气一顿,又道:“白炎出宫去,朕养不起你了,给朕回府呆着去。”
眉头一展,白炎诧异的望向了那人,继而急急一拱手道:“臣遵旨。”见他忙不迭的便往外走,李宗治清了清嗓子,道:“给朕老实点,你惹的事当真不少了。”
脚步一顿,白炎没有回头,只轻声应了一句:“是。”
出了轩城殿,白炎站在门外深深吸了口气,莫寒到了他的身边,伸手一握他的肩头,道:“再不能惹事了,否则下次不定皇上便真将你关着不放出来了。”
唇角浮现了一丝苦笑,白炎回望了轩城殿的大门一眼,心中为方才那画卷所困,却又无处去寻答案,遂站了半晌,才轻叹一声与莫寒道别,往了宫门而去。
原来当初无瑕弹奏《广陵散》,皇上的的确确是因为要保护他才制止了他,可是,却又是为何?
无瑕,现在的你在哪?是否一切安好?白炎心有疑问想要问你,可是,却又无从问起。
无瑕,何时你我才能再次相见,白炎好想你!
脚步再起,却走得极其缓慢,一如那人此时此刻万般无奈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