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显然气短心虚,南宫热河与白泽相视一笑,也不再勉强,抹了那一头一脸的烟灰,掸了掸衣衫,走到了他的身边坐下。
“这柴火湿了水,极其难燃,再说,要不是又要避官兵,又要避公子的手下,咱们也不至于落到这般可怜的境地。”
听南宫热河提起无瑕,那人竟靠着石壁嘿嘿笑了起来,南宫与白泽二人见他那貌,当真恨不能将他痛揍一顿,他却丝毫不以为然,探手怀中,掏出了那条鲜艳如昔的红巾。
无论如何,都要去见无瑕一面,他为了坚持与自己的这份情感而失了人心,在他最艰难的时刻,自己怎能弃他不顾!
虽从始至终都未得他一句肯定,然此刻他却在用这般坚定的行动给予了自己回应,他纵孤立无援,却也未想过要让自己知道,因为他知道若这消息传入自己耳中,自己必定不顾一切去寻他,他是怕因此而连累自己……
“傻瓜,你可知,这样会更让我心疼……”
见那人兀自低语,眼泛万缕情丝,身旁二人皆摇头兴叹,也不再扰他,只将披风紧裹,背背相抵,不久便陷入了倦倦睡意之中。
天色微亮,主帅营帐的灯火彻夜通明。远远的,一道马蹄声踏碎了清晨的宁静,于这种万物俱籁的寂静之中格外惊心。
斥候兵到了帐前,还未禀报,那帐内众人皆已经迎了出来。
“报侯爷,赫博多一万大军已经到了城外三十里处,此刻正扎营休息,由对方花赤尔将军带兵领队,他们身后并无后援。”
孟昶龙沉凝了一下,回身看向了南宫陌,南宫陌默不作声的想了想,然后对后路军将领周学龙道:“派出你手中最好的斥候往长野方向五百里探查,定要仔细,探完之后速速回禀。”
“是!”周学龙领命而去,南宫陌这才双眉紧锁对众人道:“文正说过,小池镇一役长野军勾结了赫博多,如今正面只来了一万人马却无后援,咱们需得防赫博多大军渡过怒江,大军来犯。”
“先生以为他们是想用这一万人马拉住我们的视线,然后趁我们不备,从旁攻之?”孟昶龙听完那话,转身对副将王禹道:“去点上一队人马,通知城内百姓转移,所有将士皆甲胄不解,剑不离身,随时做好应战准备。”
“是!”
空中大雪飞扬,放眼一片苍茫,军令传下,只瞬间便人头攒动,战争即将到来,那紧张的气息一扬而出,每个人脸上皆神色凝重。打仗拼的是兵力,装备,耐力,此刻这白山城中军需粮草皆难以自给,城内还有那么多百姓需要转移,未知对方究竟来了多少人马,也不知这仗究竟要打到何时,更不知后援是否……不,是不知是否还有后援,这般情形之下,人心惶惶在所难免!
脚步匆忙的士兵在挨家挨户通知消息,白山城内的百姓顿时乱成了一片,孟昶龙带着南宫陌踏上了城墙头,看着城外旷野远处的驻扎军营,又回望了一眼身后惶然的百姓,心中不免漾起了一丝悲凉。
半年多了,自己带人坚守此处何其艰苦,然朝中的供给却懈怠得令人发指,自己的这几万人马便如被抛弃在这荒凉之地,这么多将士抛头颅洒热血,却连基本的生存都无法保证,如此待遇,怎能让人不心生悲愤。
将军难免阵前亡,可是,又怎能亡在自己人手里!
“夫人哪,无论此次结果如何,你都要为我珍重!为夫,对不住你!”
冰凉的雪花被风卷落,覆在了那人已经白发丛生的头顶,一层又一层,直到须发尽白,再难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