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安顿好吗?”听他要走,无瑕有些难过,继而却又莞尔一笑,道:“去吧,要是太忙便不用每日都来,也省得你聒噪。”
见他明明不舍却还强颜欢笑,白炎心中疼惜,起身走到他的身旁俯身将他一抱,道:“我在外面听弓说,你每天要喝五次药,喝得胃口全无,且扎针的时间也延长了,我心里真的好难受,我很想在你身边陪着你,可是……”
“我知道,什么都不用说,白炎,你记得,若是有了难题万不要瞒着我,我可以一起帮着想办法。”
“知道了,现在你便乖乖睡觉,我看着你睡着了就走。”
弦伊见状将碗碟一收,又将一包东西往桌上一放,道:“这个是公子特意让我准备的参茶,说让小侯爷带去给侯爷,小侯爷一会儿别忘了。”
“好。”白炎心中感动,却也知道很多话语不需多说,遂应了一声将无瑕放入床中帮着他脱下衣衫盖好了被子,然后蹲身床边抚着他的脸,道:“无论多忙,我每天都会来看你,可是你不许再等到这么晚了,亥时一到就得睡,就算你睡着了,我也会看了你才走,好不好。”
“去吧,明早一定还有很多事做,赶紧赶回去。”怕再说下去自己便舍不得他离去,无瑕说完将双眼一闭,侧身向内,只留给了白炎一个背影。
“小侯爷回了吧,将东西带好。”弦伊将参茶拿起往白炎手中一塞,然后将他向外一推,道:“天色很晚了,路上小心。”白炎闻言将头一低,看向了弦伊,道:“南宫跟我一起来的,就在这院外。”
弦伊听了那话脸色一变,冷了语气又是一推,道:“他来他的,与我无关。”
白炎见她对南宫热河的态度比以往更甚,想说几句话缓和一下,却还未及开口,便被弦伊在内将门“砰——”的一关,碰了一鼻子灰。
“你这丫头!”白炎作势要去敲门,却怕吵了无瑕,终还是没有落下,回头之时见南宫热河头也不回往外走,他忙疾步跟上,到了与之并肩,才挤了挤南宫热河,道:“那丫头一直都是那样,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你可别当了真。”
“你来看公子,却偏偏拉扯上我们做什么,她与我如今已是水火不容,你也别再多费心思了,还是想想怎样改善建州的局势为好。”南宫热河不冷不热的回了几句,脚步不停的奔出了大门,也不等白炎,自己飞身上马大喝离去,白炎跟在后面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摇头叹息了一声,拍了拍乌骓马儿,自言自语道:“这世上也不知有多少这般自毁姻缘之事,明明都喜欢着对方,却谁都不肯向前踏出一步,幸福不应该是自己去争取的吗?为何他二人就是堪不破,宁愿用这种令人痛苦的折磨毁了自己的一生呢……”
“公子怎么又起来了?”弦伊在门边站了许久,听得那二人走远后正待剪短烛芯,才发现无瑕竟又披着衣衫坐回了桌旁。
“我睡不着,你去研墨,我要细想一下盘龙关附近的地势,将其绘制出来,看看能不能想到办法帮助白炎。”夜风吹过,晃动了烛火,也扬起了无瑕颊边的青丝,无瑕低头轻咳了几声,弦伊忙走过去拢了拢他身上衣衫,道:“公子还是睡了的好,否则明日小侯爷来了我便将一切都告诉他,让他自己来与你说。”
“弦伊……”
“你睡不睡!好,我现在就去将小侯爷追回来,或者去叫了缠绵奚昊二位公子过来,看他们如何让你歇息。”弦伊有些恼怒,见无瑕依然不动,她跺了跺脚返身便要走,无瑕这才起身唤道:“好了我睡,别去扰了奚昊与缠绵,我……咳咳咳……”咳嗽突然间剧烈起来,弦伊见无瑕咳得止不住,忙拿出罗帕塞在了他的手中,道:“公子忍着点,我去倒水给你。”
无瑕捂住嘴点了点头,待弦伊回身去倒热茶之时,他将手中罗帕展开看了一眼,旋即却又握入手中死死拽住了。弦伊倒了茶后见他已经躺入床中,忙走过去将茶杯递过,抚着他的后背助他止住了咳嗽,本还想再说几句,岂料无瑕喝完之后将身子一钻侧躺而下,低低道:“我困了,你出去吧。”
弦伊见他态度转变得如此之快不禁有些奇怪,可见他说完那话之后不再有任何动静,只好在站了片刻之后又给他掖了掖被子,然后轻手轻脚的拉门而去。
无瑕静静的躺在床中,待弦伊离去的脚步渐渐消失,他才将捂在被中的手伸出,松了那紧拽的罗帕,那素洁的绸面之中渲染着一朵细小的血花,刺痛了他的双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