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闻言先是一愣,随后连忙与甘奇行礼拜道:“失礼失礼,小人蒲志高,拜见知州!”
蒲志高?这是好名字,挺合适的。甘奇打量了一下蒲志高,高鼻深目,胡茬满脸,眼睛有色,完全不像中国人,却又穿了一声中国人的长袍,还戴了一个幞头帽子。说不出的奇怪。
甘奇笑道:“你这汉话,说得不错啊?”
蒲志高点头笑道:“小人家族到大宋已有几代了,如今都聚居在广州,近几年才往泉州来做买卖,不到之处,还请知州多多见谅海涵。过几日,定当亲自上门拜访。”
一旁的涂丘也笑道:“知州有所不知,这蒲氏乃是广州海贸大户,有商船无数,许多胡番商人,都是跟着蒲氏到得我大宋的,说起泉州海贸之事,还要多谢蒲氏,没有蒲氏一族,便也不会有这么多胡番商人渡海而来。”
甘奇听得懂,蒲氏大概是有点胡番商人的探路者之意。
甘奇点头笑着,口中随意说道:“嗯,好好做买卖,买卖就讲究一个童叟无欺,还要遵纪守法,往后泉州税法会有变革,一定要记得缴清朝廷税赋。”
蒲志高听得懂,这是要钱的意思,这有何难?打点衙门官员,到哪里做生意都少不了这道程序,所以蒲志高笑道:“知州教诲,小人当铭记于心。”
一边的涂丘见得这般情况,也笑着捋起了胡须,兴许他心中也觉得甘奇是在要钱。既然要钱,那许多事情就更好说了。
甘奇摆摆手,说道:“自去忙碌吧。”
蒲志高拱手拜别。
甘奇也转头说道:“走,回城。”
涂丘跟着甘奇回城,却是半路上,甘奇忽然指着一队往泉州城方向去的车队问道:“涂通判,这是往城里运的什么货物?”
涂丘答道:“想是香料来的香料,也可能是西域来的香料。”
“香料?这东西在汴梁,那是与黄金一样的价格,好东西啊。”甘奇说道。
涂丘也道:“便是在泉州,也是价格不菲,汴梁的西域香料,如今也多是泉州运去的,若是南洋的香料,那一定是从泉州运去的。”
“跟着他们走,一起入城。”甘奇说道。
甘奇此语一出,涂丘面色一变,这是什么意思?莫不是商税的意思?要看看城门口的税官是如何收税的?
涂丘有些着急,莫不是这位新知州一来就要发难了?要钱要得这么着急?
涂丘一路就这么跟着。
果然,甘奇刚进城门口,就停住了脚步。
城门之内,第二间商铺就是收税所,车队进来之后,有兵丁会拦下来,随后税吏就走了出来,倒也不去检查货物,而是沟通了一番。
然后便看一个胡人拿出了一张单子,又拿出了一个钱袋。
那税吏摆了摆手,几个兵丁就放行了。
此时似乎有人注意到了马路对面的涂丘,片刻之后,那税吏飞奔过来拜见:“拜见涂通判。”
涂丘再一次面色不快,说道:“此乃甘知州,岂能失礼?”
那税吏看着年轻的甘奇,也不多犹豫,俯身就拜:“拜见甘知州。”
“不必多礼。”甘奇笑着点头,又道:“刚才那个车队,收了多少商税啊?”
税吏也不疑有他,开口答道:“八贯之多。”
“八贯?十几辆大车,就收了八贯?”甘奇疑问起来。
税吏闻言一愣,这是什么意思?收少了?连忙躬身试探问道:“还请知州示下,收多少合适?小人立马就去追他们补缴。”
甘奇忽然笑了起来,说道:“罢了,倒也不怪你,你也是听命行事。”
一旁的涂丘眉头大皱,他是个人精,岂能听不懂甘奇话里有话?
涂丘也跟着甘奇笑了笑,出言:“知州今日初到,就不辞劳苦到各处视察,实乃我等下官之楷模。今日时候也不早了,知州且先回去休息,有事明日再议,不知知州意下如何?”
甘奇点着头:“也好,今日是真乏了,且先回去好生休息。”
说完甘奇就起身了,也不在这城门多留。
回到衙门里,甘奇洗漱一番,吃了个晚饭,又一次坐在书房之内,开始沉思起来。
这泉州的情况,甘奇是有了一个初步的了解。
城内有几万胡人定居,而且大部分是还没有户籍的,却能买房买地,置办产业。还会按时到各处塔寺之内做一些朝拜活动。
泉州税收,多是台面下的勾当,许多人从中得利。商人与他们也配合的极好。
泉州海港,船只多到不可想象,一船一船的货物往海外运去,赚得盆满钵满。
怎么入手?
先清查胡人户籍,不过倒也不是要赶走什么人,而是要让所有久居或者暂时居住的胡人都要落籍,永久的,临时的,都要有个登记,方便掌握。
其次,一定要把塔寺都拆除了,还要把那些传教士都赶走,这是一定要做的。没有了塔寺作为依托,这些胡人就是一盘散沙,一旦有了这个东西,这些胡人就很容易团结在一起。
关键是塔寺这种东西,还会影响本地居民,迷信在古代,那是一定有市场的。从波斯祆教发展而来的摩尼教,要不得多久就会传扬极广,甚至能揭竿而起造反,方腊就是摩尼教的代表人物。
这玩意,必须要清除,哪怕火并杀人。
接着就是税收问题,进口出口,都要加以重税。
还要对泉州港来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