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冷了,燕云的冷比汴梁来得早了许多,这里的天,说冷就冷下来了,好似不给人多少准备的时间。
甘奇加了一件厚衣裳,就在燕京城里买的,贵出了几倍的价格。
北地的风开始刮了起来,带着一些沙尘。
草原上的大漠,已经到了大同之北不远,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大漠就开始往东来了。
西北不好养马了,而今连大同之北的地方,竟然也能见到黄沙。以前大同太原一线的北方,是突厥人水草丰茂的牧羊地,而今几百年过去了,突厥人没有了,黄沙倒是来了。
党项人的日子不好过,草原人的日子也不好过,西北汉人的日子,更是一年比一年难。
其实契丹人也开始缺马了,因为契丹本就是马背上的民族,当许多契丹汉子出行都没有马骑的时候,这个大辽国,其实也在江河日下。
甘奇站在有道粮行的门口,像是无所事事的打量着过往的行人。
马一方借了甘奇的四十万钱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去把自己的当了的那颗夜明珠给赎了回来,如今他又可以把两颗夜明珠拿在手上转了,凸显出他了不得的富贵之气。
拿着甘奇借的四十万巨款的马一方,满世界买粮。为了买到低价的粮食,甚至已经开始派人直接到乡下农民家里去收粮食了,以前一斗七十钱的粮价,直接出到了二百钱,当然,二百钱对于马一方来说,也是低价。
只是对于那些农民来说,这就是了不得的高价了。马一方就是欺负这个时代的农民没有见识,信息来源狭窄。对于农民来说,这么高的价格,哪怕是一家老小的口粮,许多人也忍不住拿出一部分来卖了。
这家两斗三斗,那家三斗五斗,凑一凑也是一石。
街边游荡的乞丐,慢慢多了起来,也有人走到了贵气逼人的马一方面前,拿着一个破碗,一边作揖一边哀求:“大爷,行行好吧,赏一点口粮吧,家中的小儿都要饿死了。”
“要饿死了?拉过来我瞧瞧,要是生得伶俐,我就给你买了。”这是马一方的回答。
“大爷,到我这就一根独苗了,大爷行行好,给我家留个种吧……”
甘奇背过了身去,这一幕惨不忍睹,甘奇最是看不得这种场面。
“人都要饿死了,留给你,你养得活吗?我这就是在大发慈悲,把人拉过来给我瞧瞧,看得上眼,你不用饿肚子里,他也吃得饱。”马一方还真是大发慈悲。
“大爷,您就赏一口麦子吧,我下辈子给您当牛做马。”
“好赖话不分了?我大发慈悲了,你还好心当个驴肝肺,饿死你得了!”马一方有些生气。
那乞丐已经跪在了地上,连连磕头。
马一方说道:“都知道我是卖粮的,若是谁到我门前,我都赏赐口粮,满城的乞丐都得到我这来跪着,那我这生意还做不做了?口粮没有,要是愿意卖个伶俐小子,就带来。我也买不得几个,你若来晚了,我还不要了。”
马一方这话是说绝了,他是不可能赏赐一粒麦子给乞丐的,不然他这生意就真做不了,改行做慈善算了。卖人,他还是可以收几个在家当个小厮,而且愿意出个高价。
乞丐其实也听明白了,但还是连连磕头,因为这粮食就在马一方脚边不远摆着,一个木筐里,装着几斗麦子作为展示。
“别磕头了,磕死在这,我可不给你收尸!”马一方不耐烦了。
忽然,只见那乞丐一跃而起,把手中的碗伸进了马一方生面的木筐里,舀起一碗,拔腿就跑。
马一方愣了一愣,光天化日之下,燕京城内,还有人敢强抢?
“追,追贼人,快追贼人!”马一方扯着嗓门大喊。
门店之内,出来六七个伙计,拔腿就去追。
这个路边捡个石头砸,那个抄起一个棍子喊。
街面之上,乱作一团。
“贤弟,你可看见了?你说气不气人,这燕京城里,还有人敢抢我马一方的粮食?当真是不知马王爷长了几只眼!”马一方怒不可遏。
“把粮食追回来就行了,不必打人,本就一贫如洗了,再给打伤了,那就彻底断了活路了。”甘奇口中如此说着,心中也知道,以后,多的是人敢抢他马一方的粮食,人都没活路了,还会在乎谁是谁吗?
“贤弟就是心善,这若是不好好教训一顿,明天人人都敢来抢我的粮,我这生意不做算了。”马一方有马一方的道理。
甘奇摇摇头,也不再多说。叹了一口气,进了粮行。
事情开始不对劲了,甘奇得计划一下了。今天是一个乞丐,要不得几日,乞丐们就会成群结队了。
马一方骂骂咧咧也走进了大厅,说道:“贤弟,我这右眼皮忽然跳个不停,是不是有什么事情会发生啊?”
甘奇点着头:“是有些不对劲。”
“对对对,不对劲,贤弟,你快说说,到底是哪里不对劲?”
“人若是真的要饿死了,你觉得他还会怕什么吗?”
马一方皱眉想了一想,问道:“贤弟此言何意?”
“人若是真要饿死了,便是死都不会怕了,定然有人会铤而走险,偷偷抢抢的,再正常不过,就像今日这般,便是明知道被抓住了肯定不会有个好下场,却还是忍不住当兄长的面抢了粮……”
“贤弟所言极是,想那厮也是豁出去了,所以才敢当我面抢我的粮,那厮真是不怕死了!”
“所以兄长得多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