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辇四周挂着一圈一圈的花帘,也有小型的隔绝阵法加诸其上,兼有过街之时开路并仪仗人员充作人墙,里面坐得是不是个人都未必看得清。所以那件斗篷纯是为了安定美人心的。
夜聆依也不是非不能在明处,只是此前她从未考虑过她会陷入没有合适衣服穿这种尴尬的境地,休闲服或作战服,哪个都不好混在一群长袖大襟的人里,就算有月颜在,也奈不住她自己会觉得别扭,不如就此隐了去,在暗处看着,兴许还能有什么收获。
所以一切都只是巧合而已,毕竟,谁都不会去猜,有人会赶在这时候“行刺”!去讨那“开门红”的彩头。
夜聆依几乎是在有变的一瞬间,人便已在了凤辇之上。但这只能证明她“行动”速度非常可以,于事无补。幸而方才一闪念间她把毛色相称的加菲埋到了人家姑娘胸口……
她一把力气差点将一打儿珠帘整个拽散的时候,里面正起一声“猫”的惨嚎。
当然不是加菲,那可是位会说人话的“神兽”。如此剩下的唯一可能性,就在行刺者了。
从夜聆依冲进去到她第一时间把廖娴整个人护进怀里,一秒钟的时间都没用了,场面的混乱度却翻着番的飚上去了
惨叫的一直是那不明生物,挨打的则始终是加菲。
亏着它本身毛长身子小,于“视觉干扰”一项上无出其右,又在夜聆依手底下活过这么久,养出一身躲避高速攻击和抗摔打的好本事。虽把凤辇内所有物事动“串”了个遍,到底没伤着自个儿。
“依依!”卯着力气只管“拆迁”的加菲终于逮着时机嚎出一嗓子来。
难为它竟能对夜聆依有压过本能的信任,摊自己在横榻上便立时不再动,眼睁睁看着那快出残影的东西,在离它只有半个爪尖高的地方,被夜聆依当空卡住了脖子。
它这才收着肚子挪开那“是非之地”,绿着脸——没记错的话,这是她在丛林里练出来的逮蛇的功夫吧?要万一那颇玩意儿毛格外滑呢!@#¥……ap;!
夜聆依先把左臂里的姑娘往远处让了让,道一声“委屈了”,才收着动作回过右肘,适当的力气卡着那小细脖子把对象提到了廖娴近前。
“你的?”
不是这姑娘的气息有沾染的话,她离得再远,隔绝阵法再厉害,她也不会半点都不曾察觉。
廖娴这会儿还是惊魂未定的状态,但一是性子二是教养,她面上还是稳得住的,拂好面纱定住神便开了口:“娘娘明鉴,这只猫妖名唤‘追电’,的确是臣女之物。只是它乃臣女嫡亲兄长所赠,曾多次护我周全。今日……”
“是被人下药了。”夜聆依把人家家里被她掐了个半死的猫还了回去——她掐那一会儿暂时是给镇住了,把自己家的加菲过到了肩上,“你的猫儿没错,是对方手段高。”
廖娴安抚着怀里目测比加菲小一号的白猫,动作越来越缓。
廖家跟她自己都敢把久居宫中的她的一半安危交给这种猫妖,足可见她们对它有多信任倚重,现在乍听她说竟能被人神不知鬼不觉的动手脚,焉能不惊!
廖娴把一双剪水眸子抬起了看向夜聆依,比之第一次时,其中添了无数的复杂。
她在宫里能保持那所谓“明哲保身”的状态而不祸及亲族那么多年究竟有多不容易,也许只有她自己知道的清楚。不过她今日既已为了家族为了她自己有意来结这个“善缘”,那些便不再重要,她也不后悔什么;此前了解过这位娘娘之后,她也有做过心理建设。但当变故真正发生的时候,那等突然迅猛惊险,是主观的设想所不能及的。
下手的人用的是她的猫,直接针对的当然是她,可是选在这日这情境……她一向自诩清明不为那些勾心斗角所缠,却原来她也有糊涂着沦为别人看不上眼的棋子一颗的时候吗?
可是千言万语杂陈,惯是清冷高傲的人,愣是一句都说不出。
夜聆依等了她三秒等不出什么动静,便不再管她,再加一道禁咒在凤辇上,完全隔绝了外界,自己往榻上一坐一歪,竟懒得出去了。她始终留了一道神识在外面,知道现在晏台初已经很有谱的稳住了队伍,不需要她操心多少。
而正如夜聆依所料,廖娴到了也没能逼自己说出违心的话来,把斗篷还到横榻正中央,抱着猫儿怏怏的坐到了另一边去。
姑娘是好姑娘,只可惜但凡闺阁里养起来的,总要差一些什么,就像现在的,投诚还要人下帖给她的架势,出了事儿心里没底了也死活不肯开口求些什么,生怕她会强行要了她贞洁一样……
而类似这些不是夜聆依想给就给的,得她自己去历。非是她有意为难,不过是她既帮不上多少忙,还不如相关的一概不插手,也乐得清闲。
于是夜聆依就装了一路的聋,一直到过去那阵闹心闹肺的吹打,仪仗换了两拨从正门入了夭玥皇宫。她才又开口:“你那猫儿身上的东西还未解,这两日便养在我这里,你也随我……我便住你居住,放心,不占你地方,只在这几日里,有我护你周全。”
廖娴自她开口便向这边听着,此时一声“谢”字还是说的出来的。至于住处一事,正当说,这夭玥的皇宫,还不是她想住哪儿就住哪儿。
“而且我也需它帮我一个忙。”夜聆依紧接着道。“上下内外都盼着我进来时候为闹腾的,总得有个‘由头’不是。”
这等下九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