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血不能当饭吃,该干的活永远都干不完。
下午,徐世杨召集坞堡里所有“官吏”,在自家屋子的正堂里开会。
与会的人,除了徐世杨自己之外,还有徐世杨他爹的代表胡老头,他是坞堡的管家,理论上是保甲之下的第二人,但徐世杨不喜欢他,地位可谓岌岌可危。
然后是半年前游荡到此,主动投靠的公孙胜,他现在负责督办火药,是坞堡里(也是这个世界上)唯二会配置火药的人,最近,这个道士的地位提升很快。
还有来自徐世杨母家的容嬷嬷,这个老女人瘦瘦小小,外表看上去与前世电视上那位相差甚远,但气势上却是丝毫不输。
她是徐世杨母亲的陪嫁嬷嬷,徐世杨的母亲过世后,他老爹又娶了个年轻夫人,容嬷嬷在本家没了立足之地,只能跟着小姐唯一的血脉讨口饭吃。
对徐世杨来说,容嬷嬷属于奶奶、外婆一辈的老人,因而徐世杨物尽极用,让这位老嬷嬷来管辖屯堡中的妇孺。
这个职务相当于前世的妇女主任,理论上能掌握堡中大半人口,地位不低,几次开会,徐世杨也都叫上她。
早先的时候,还有人反对这个老嬷嬷参加坞堡里的重要会议,不过徐世杨在十五屯一言九鼎,他一定要容嬷嬷参加会议,别人也不敢违逆堡主的命令。
除此之外,有资格参加会议的还有徐世杨的两个亲兵队长,徐大和徐二,以及村子里最重要的两位工匠——张铁匠、李木匠。
加上徐世杨自己,一共八个人,围坐在一张圆桌旁——这张圆桌也是徐世杨专门命令木匠打造的,否则坞堡里的其他人根本不敢坐在他旁边。
这世界就是这样,越是战乱时期,底层民众中的上下尊卑关系就越严酷。
徐世杨在十五屯,完全可以说是一个土皇帝、奴隶主,掌握屯中所有人的生杀大权。
所以,每次开会,必须由徐世杨先开口,而且他不提问,别人根本不敢说话。
这不是一张圆桌就能改变的。
“老胡,会后你去统计一下,这次新来的有多少男丁、多少孩子、多少妇女和多少女童。”
胡老头楞了一下,上次没人跟他说,大家就去打鞑子之后,这老头总是觉得自己在坞堡里已经没有立足之地了,虽说他是二十年前就跟着二老爷(徐世杨的爹)的老人,但人家毕竟是亲儿子,又是坞堡堡主,想要他的命他也没办法反抗——连找二老爷求救都不行。
没想到,现在居然还有活让他去做,还是堡主少爷最看重的人口。
“遵命!”胡老头赶紧答应下来:“会后我就去查看,保准明天之前办妥!”
徐世杨点点头,淡淡的道:“你这次欺敌有功,会后去牲口棚挑一对驴子。”
“谢大人!”
这就是惊喜了,这年月,大牲口可是金贵物件,各家的家长、堡主们都拿着当宝,更别说赏给下人。
坐在一旁的公孙胜不自觉的捋了捋下巴上的山羊胡,他刚才也以为胡老头已经失势,现在看来,似乎不是这样。
“统计好人口之后,把所有女子都交给容嬷嬷管,住到西院去!”徐世杨没理会这些人的小心思,给个甜枣后,继续吩咐:“我再强调一遍!坞堡里任何人,只要是公的,没有允许一律不许进入西院,否则定斩不饶!”
西院是徐世杨专门划出来,给新来的流民女性居住的大院,算是十五屯的“女生宿舍”。
虽说流民和被鞑子劫掠过的女人也没什么清白可言,但徐世杨在管理这个女生宿舍的时候一项非常严格,他希望重建流民的自尊心,也希望他们能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而不是把十五屯的原住民当成另一伙鞑子。
“如果流民中有夫妻的,告诉他们,这只是暂时分居,也是为了他们自己好,本甲长每个月会安排他们夫妻相聚。”徐世杨继续说道:“这件事就交给容嬷嬷了,还望嬷嬷仔细,不要让宵小钻了空子!”
“老身省的,少爷放心!”
徐世杨当然放心,这世上,除了十五屯,容嬷嬷根本没有容身之所,所以她对他这个小姐唯一嫡亲骨血的任何吩咐都尽心尽力,绝无半点马虎,以至于西院的女人、女孩们对她又敬又怕。
就连坞堡里的男人们,敢跟容嬷嬷顶嘴的也不多,毕竟她的后台就是徐世杨本人。
在十五屯这一亩三分地里,如果这位小暴君一定要给容嬷嬷撑腰,别人除非能请动徐家大老爷、二老爷,否则跟容嬷嬷起冲突,就是要人命的大祸事!
至于这个容嬷嬷会不会扎人……,咳咳,想多了,这年头是个铁物件就很金贵,谁也不会闲来无事拿去扎什么人——直接打板子更流行一点。
何况,事实证明,那个容嬷嬷也没有扎错人不是?
“公孙先生。”
徐世杨礼貌的对公孙胜说:
“火药武器非常好用,可以说,这是咱们决胜的根本,先生需要加大产量!”
“三郎想要多少?”
徐世杨在族中世字辈排行第三,公孙胜算是他身边的红人,因此可以称呼他为三郎,像是容嬷嬷或胡老头那样的家仆出身,则只能叫他少爷或者干脆称呼为大人。
“每月500斤,能行吗?”徐世杨用期待的语气问道。
“三郎莫要说笑,莫说500斤,50斤都没有。”公孙胜两手一摊,苦笑着说:“庄子上什么都缺,连伐薪烧炭的人手都缺,更别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