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6号诊室跟所有的诊室一样,有一扇巨大的,镶嵌着玻璃的窗户。
从窗户直接往里看,正好能看到张宗的伴当躺在白床单上,嘴里叼着一块毛巾,一个白袍子正在用针线细细的把小腿上长度惊人的创口缝起来。
肯定挺疼的,因为每缝一针,伴当都会低声嘶吼着挣扎一番。
只不过有个粉袍子按着他的毛巾,不让他叫出声来,而他的四肢已经被紧紧绑住了,这让伴当的挣扎变得没有任何意义。
另外一个粉袍子正端着搪瓷盆子,站在白袍子身边,细细的缝完针后,那白袍子直接把弯钩针和剪刀扔进盆子里,然后拿出一块纱布,从旁边抄起一个葫芦,往伤口上涂抹了一些液体。
伴当又开始挣扎起来,白袍子视而不见,拿起一块纱布垫在伤口上,然后用长条形纱布把伤口裹好。
“行了。”白袍子满意的说:“别叫了,你死不了,你的腿也能保住,就是最近一段时间你得拄拐。”
站在门外的张宗看着这一切,心中默默计算时间:也就一刻钟。
他推开门走了进去,对白袍子说:“大夫,我这伴当伤的怎样?”
“是个伴当?”白袍子看了他一眼:“伤的挺重,要搁在三、四年前腿肯定保不住,甚至把命丢了都是常见,不过现在好了,你若是肯花钱,去药房给他买些皇安,保准没问题。”
儒士中有不为良相便为良医的说法,作为杂学大家,张宗本人也确实通点医术的。
他很清楚,一个人身上多了这么长的伤口,不管是伤在哪里,都有可能致命。
第一,伤员有可能失血过多而死。
第二,哪怕伤员没有很快死去,他今后也要过一道鬼门关:伤口的化脓问题。
这个时代,医生中还没有人知道伤口为什么会化脓,但每一个人都知道,一旦伤口化脓,一条命就很可能因此而丢掉。
但是,听这个白袍子的意思,似乎这种病灶在北方并非什么大不了的问题?
“用纯阳的烈酒擦拭伤口,虽然疼,但也能消灭至阴的病灶。”也许是看到张宗是个有钱人,医生难得的解释了一下:“再加上皇安,不会有任何问题的,放心吧。”
“皇安是什么?”张宗从来没听说过这种药物。
皇安就是磺胺,因为据说发明人是徐世杨,在华夏帝国成立的时候,被民间以讹传讹的成了皇安。
这是本位面人类历史上发明的第一种抗生素,能够有效治疗败血症、产褥热、肺炎等这个时代典型的杀手型疾病都有奇效。
根据华夏自己的统计,大规模铺开磺胺生产后,华夏本土几个主要省份的产褥热和肺炎死亡率从两成半迅速下降到不足半成。
不仅如此,医生们发现,这种药似乎对别的疾病也有很好的疗效——那个时候华夏人还没发现病菌,因此磺胺对什么病有效,纯粹是医生和病人一起强行试验出来的。
但是,不管怎么说,磺胺救了无数外伤伤患和产妇的命,而且它还不断被证明对其他一些病症也有很好的效果,因此人们将这种药视为包治百病的“神药”,不论是大医院还是乡村的赤脚医生,药箱里若是没有常备磺胺,那基本上就是不会被人信任的庸医。
而那些之经历过短暂医疗培训,在乡村走街串巷给人治病的赤脚医生,若是遇到自己对付不了的病症,通常就是直接给两片磺胺。
要命的是,大部分情况下,这种以现代观点来看特别不负责任的行为还真的有效。
“这药真的这么神奇?”
听了医生的解释,张宗一万个不相信——这世界上怎么可能有包治百病的神药?
“皇上庇佑的神药,当然就应该这么神奇。”
医生毫不客气的反驳:
“算了,不跟你多说,要想安心,就去买来,吃几片就好了。”
医生如此坚定,以至于张宗不得不暂时信了,他打算先去买一些那种皇安,试试看这玩意到底是否跟医生说的那样神奇。
从医院出来后,张宗命人把受伤的伴当送回客栈,他则带着另外两人,在医院附近的大街上继续闲逛。
医院周围有一些卖吃食的,张宗看了看,都是些包子、稀饭、鸡蛋羹、甜糕之类的东西,但也可以直接点菜。
张宗看到了养在水池里的大鱼,还有些鸡鸭鹅之类的家禽和一些鸽子。
看起来,若是病人有需要,可以就地购买精致的美食进行食疗。
“在这种医馆看病,一定不是穷人。”张宗小声感慨道。
这样的医院,以及周边配套设施,无不显示出医者尽心尽力的味道,光那专门配一个人倒水清洁,耗费就少不了。
可此话音未落,张宗就看到几个穿着红色军装的人抬着一个担架跑进泉城第二医院。
张宗抬眼看了一下,以他对华军的理解,这是个小兵,属于那种应该没钱来这种地方看病的人。
“这是怎么回事?”
打脸太快,张宗面子有些挂不住了。
……
这一天,张宗住在泉城的一家正店里。
什么都好的张宗花了大价钱,连招了五个姬女,但他发现北方的姬女水平很差,跟扬州瘦马、十里秦淮差的很远。
别说是琴棋书画了,就连最基础的容貌方面都远远不及,一问之下才知道,泉城的姬女很少有汉人,大部分都是些女真贵女。
这些鞑子婆娘在伪金地位很高,但这个世界上可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