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落里,刘云的双眼突然一睁,嘴角终于出现一抹微笑。
“程大熊?”严晓松也是微微一愣,“他又要提那个‘《审计法》修正案’了?他不是已经宣布放弃了吗?”
“也许还有更重要的……”苏子宁想了想,还没有找到头绪。
程大熊在一片嘀咕声中走到主席台,从怀里摸出一本账册,轻轻放到了桌面。这个动作,顿时引起参议院席位上某个人的惊诧,那人正是国营远洋运输公司总经理刘百东。
“从一开始的胆怯和迷茫,到现在的安稳生活,已经过去十五年了。和大家一样,我也拥有了一个幸福的家庭,一片似乎比曾经的时光更有希望、摆脱了一切恶俗的国土……”
“我一直有个心愿,就是将我所期望的幸福和美好在这个世界扎根,帮助所有来到这片土地上的人,成为这个新世界文明的先驱或继承者……我相信这个国家可以让我实现这个理想。”
“但现在,我发现我错了,那些曾经糟糕的东西依然如噩梦般围绕在身边,我永远不可能脱离它们,我无能为力……为了我的妻子、孩子,我怂了,彻底怂了,我只能为他们虚构出一个纯净的世界……我只是一个人,我竭尽所能,也只能保护和帮助微不足道的几个身边人,我的妻子,孩子,或者邻居、同事……”
程大熊如同喃喃自语般低着头,眼泪悄然滴下,打湿了面前那本账册。
几秒钟后,程大熊猛然抬起头,举起账册,环视着下面一张张茫然的脸,从兜里掏出一把打火机,带着一丝苦笑点燃。
丢在地上的账册慢慢在燃烧,渐渐化为一团黑灰。
大门开了,总统李萍、参议院议长包子图、总理齐建军等人陆续走了进来,甚至人影中还出现了前总统陈长远、最高法官钟进山以及前参议院议长刘铭钧老人。
一番嘀咕之后,几乎所有的“非内部工作人员”都退出了大会现场,大门又悄然关闭。
“老爷子们都来了。”回想着刚才程大熊那莫名其妙的发言,苏子宁终于露出一丝恍然大悟的表情,“恐怕陶心梅的死不是那么简单!”
说着,还把目光转向了不远的刘云。视线里,刘云已经闭上了眼睛,靠在椅子上打盹,平静得几乎连呼吸都快没了。
“今天,要宣布一件事,有关国资委临时成立的审计小组这半个月的工作调查报告,想让大家知道,我们到底有多烂……”走到主席台上,看了眼已经泣不成声的程大熊,包子图深深叹了口气。
台下一片寂静,有莫名其妙的,有慌张不安的,有埋头思索的,也有心不在焉的,每个人的表情都不同。
……
仅仅半个月的小规模摸底调查,还未覆盖完国资委下属的所有国营集团,从几家账目上就查出了总计至少400万美元的财务漏洞,其中国营进出口集团、国营能源矿业集团、国营建设工程集团的问题最大。
超过400万美元的国营集团账上资金就这样或那样的被人在短短十年的时间里私分了,虽然没有直接点名,但牵扯的人数已经超过了百人。这还只是小范围的审计结果,触目惊心的数字就让包子图选择了审计工作暂停。
无非是后世用烂了的某些手段:高价采购,或是对外提供高价业务合同,或是虚报开支,然后私下获取回扣的方式吞吃国营集团资金。为此有一大批相关业务关联企业在帮助这些国营集团往外“抠钱”,其中相当部分都是国营集团管理者本身在外的私有产业,也有不少私营大集团在推波助澜。但最终,损失都落在了国营集团身上。
至于为什么国资委会私下“不宣而查”又突然选择在今天公布结果,从刘云当场辞去国土安全部长一职,以及程大熊今天的表现已经说明了一切。
国防部长郑泉在报告中途是气得脸色发青,海军司令王铁锤上将直接默然退场,陆军司令陈礼文中将则起身砸烂了自己的茶杯,怒骂不止。
军方的震怒是吓傻了相当一部分的议员,不少人都面如死灰,而自觉清白的人也选择了沉默。也难怪郑泉会如此愤怒,400多万美元的窟窿,意味着8艘公主级大型轻巡洋舰就这样悄然无息地蒸发掉。每年争死争活的国防预算案,此时显得异常滑稽。
包子图时断时续地陈述,外加陆军中将陈礼文的骂骂咧咧,就这样一直持续了几个钟头。
……
“……还能怎么样,谁也改不了……”
一钟头前,国会上某个众议员的“嘀咕总结”让全场陷入一片死寂,也成为了刘铭钧老人怒极攻心之后晕厥的直接催化剂。大会戛然而止,人们七手八脚地将气晕的刘老送往医院。
白雪皑皑的任家庄园,仆人们还在慢条斯理地清扫着积雪,曾经鲜艳夺目的花台已经变成了一个个装着“冰激凌”的石杯。大门外停靠着几辆马车,看样子又是一拨受到邀请的人在任家聚会。
没有启用已经大规模进入普通国民家庭的水暖供热,典雅的客厅壁炉染着点点薪火,将整个客厅烘烤得暖融融的。但和温暖的室温相比,客厅里的气氛却显得十分冰冷。一众才从医院回来的穿越众都闷闷不乐地坐着,除了壁炉里的噼啪声,就只有杨雯雯慢条斯理地打毛线的摩擦声。
“那都是很多年前的事了,当初就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