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璟玉是徐文修的学生,而徐文修是保皇党的中流砥柱。换言之,林璟玉在士子间引起的轩然大波,在王爷党里,便是保皇党的最后反扑了。
然后抨击林璟玉和他的这篇檄文的声音便出现了,什么垂髫稚童戏言之作,什么为了哗众取宠,还有别人的传声筒,说法千奇百怪俱出。
林璟玉在众人的猜测到了最□的时候,一反之前‘闭门不出’的状态,频繁出入各位学子举办的聚会中。林璟玉是江浙一带的士子,第一次以学子身份出现在众人眼中的时候,便是在江浙士子常聚集的南华观。他样貌旖旎,文风诡异不定,所作策论时常出人意料,加之他林海之子的身份,短短几日,在江浙一带士子中的名声一时竟无人可敌。
学子,尤其是上京赶考见识过民生百态的学子,他们的情感炙热而质朴,有着最高的对官场腐朽的愤慨和为民请命的热枕。留在京城的士子不在少数,大多要么闭门苦读,要么以诗会友,生活枯燥乏味,由林璟玉引起的这件事已经不能用调味品来形容了,都对这件事抱着令人难以置信的热情。
这件因士子所作檄文而引发的激烈讨论,迅速从士子蔓延到文人,再朝普通百姓涌去。
有学子甚至将林璟玉作的檄文翻译成白话文,粘贴在了京城闹市口。一时,似乎满京城上下都在议论这件事情。
还有好事者专门为这事写了一本名为《回娘家》的戏本子。
以徐文修为主的保皇党虽觉得这件事会有些用处,却从未想过有这么大的声势,有点被惊到,不过还是以最快的速度调整方案,一时竟压得王爷党不能翻身。
然后,以林璟玉为主要发起人,逾千名学子的联名上书将这件事推向了□。因着上书的俱为学子,而‘青衿,青领也,学子之所服’,又称为青衿上书。
沸沸扬扬的过了好几天,今上下了一道圣旨,为这件事画上了句号。
圣旨大意便是说,奏请回府探亲是善事,谁要是思念亲人想回家探亲便可奏请,今上酌情定夺。为免损国力失民心,就自己承担这部分费用,但需量力而行。为免大家为了凑齐数目而敛财,特派人督查。百姓官员皆可匿名举报,若情况属实,则轻者妃嫔禁足一年,主使人和妃嫔皆罚俸禄三年,重者抄没家产,妃嫔充入掖庭。而众学子忧心国事,一片赤城之心,实乃国之大幸。
当初上陈的不仅是联名表,还有林璟玉和联名的学子共同选出的最出彩的三篇檄文。三篇中两篇檄文的作者都出自江浙一带,林璟玉剑走偏锋、出其不意,江浙学子冯子健风格稳重、细陈利弊,刘家嫡次子刘济源文行文流畅、步步紧扣。今上特赐三支御笔给这三篇檄文的御笔,以作嘉奖。在众位学子之中,赐笔,便是今上对这次上书的最佳嘉奖。
作为发起人的林璟玉手上的便是三支中最具象征意义的青玉龙纹管紫毫笔。
林璟玉名声响了,更多的人知道只因为他是林璟玉,而不是他的父亲是谁,是谁的学生。现在别人介绍他的时候,不用再特意在名称后加一句已故巡盐御史之子。
圣旨下达到林府的时候,林璟玉正在和客居在林府中的冯子健煮茶。
开正门,设香案,接圣旨御笔。
因着冯子健客居在林府中,赐给冯子健的圣旨便在林府一道宣了。送走公公,林璟玉叫人来撤下香案,见冯子健双手捧着装着御笔的锦盒发呆,林璟玉笑问:“子健,想什么呢?”
“只觉得恍若梦境,多年苦读得有今日,不负父母期许。”
林璟玉失笑,“等今科高中,再一道去令严令慈碑前告慰,凑个好事成双。”
“但愿,也不枉兄长多年教导。”强力压下脸上的欣喜不已,冯子健感激道:“如卿帮扶之恩,子健没齿难忘。”
林璟玉最欣赏的便是冯子健的这份质朴,他贫穷却从不自轻,他有才却从未恃才傲物。若不然,这么多学子旅居客栈,林璟玉单单看中他邀请了他到林府静心读书,他兄长和长嫂将他教养得极好。
“子健这般说,却是从未将我当好友了。”林璟玉没说让他报恩,也没说让他不报。
“大爷”黛玉身边的丫鬟雪雁进来,俯身,不经意的看了一眼冯子健,然后笑问:“现在便撤下香案吗?”
什么时候撤香案的活计需要劳动姑娘身边的一等丫鬟了?林璟玉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雪雁,转头向冯子健示意他捧着的锦盒和圣旨,林璟玉笑道:“这些我们可以延后再说,不知子健要怎样安置圣旨?”
冯子健为难的看了一眼手上的锦盒,想了半晌才道:“毕竟是圣赐,还需劳烦林兄特意准备一间屋子设香案供奉。”
林璟玉暗自在心里点头,能明白大是大非比面子重要,在这个文人将面子看得比天大的年代里,这个是比较优秀的品质了。暗地里瞪一眼跃跃欲试的雪雁,林璟玉笑道:“你住的院子的正屋当初特意为了一好友而设,现在他要游学待下一科科考,现下用在这里却是刚好。因着还没住人,倒也不需改动几处。”
边说道,林璟玉边叫了林风带着人去更改。见人朝外院去了,林璟玉朝香案去。
“大爷,奴婢来请圣旨吧。”
林璟玉将锦盒捧着,朝二门去,果然在二门里的抄手游廊里看见了众人簇拥下的黛玉。以前,除非林璟玉提前告知有外客到访,黛玉偶尔还会到外院。自从林璟玉的那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