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之前,林璟玉和黛玉便不常去荣国府。在除服之后,林璟玉和黛玉便也只是在贾母病重时去了一次。越临近贵妃省亲的日子,荣国府里里外外都透着夹杂着欢喜的紧张。荣国府门口更是客似云来,荣国府所有人的眼睛似乎都长在了天上。既然他们不靠荣国府吃饭,又何必去看人脸色。
自那日不欢而散之后,林璟玉和黛玉没再登门。或许是因为林璟玉戳到了贾母的痛处,贾母也没似之前三天两头的打发人来请。便是之前时不时到林府找黛玉戏玩的贾家几位姑娘,也在那之后没了声响。
林璟玉还好,黛玉回府之后,却是伤怀了一段时日。再怎么说贾母是她的外祖母,在她母亲逝去初到京城的那几年,给了她慰藉和慈爱,如今差不多形同陌路的境况于她而言,心里再怎样都是难过的。
隔日彦央要到林府里来,林璟玉过来跟黛玉说一声,好让她安排,刚到花厅口,便听得黛玉正感叹物是人非。
“我还以为你活了成百上千年了呢,多大年纪就物是人非了。”
挥手让人都起身,林璟玉坐到黛玉旁边。林风家的带着两个年轻娘子正和黛玉回话,见林璟玉过来,忙退到一边去了。
黛玉手上还拿着布匹,递给林璟玉看,边道:“过几日干娘要带我和沁姐姐去赏花,我之前的衣裳都太素净了,在府里穿倒没什么,出去见客就不太好,毕竟已经除服了。”指了指那两个年轻娘子,对林璟玉说道:“锦澜阁的管事娘子到府里来问话,拿了些布匹让我挑。”
黛玉说的不清不楚,林璟玉听得也不明不白,直接问道:“可是瞧中了这个?挺漂亮的。”
黛玉从来不指望林璟玉能清楚女儿家的心事,“这是软烟罗。”顿了顿,黛玉才惆怅的说:“昔日我在荣国府里客居时,外祖母见我屋子里窗纱旧了,便要人拿这软烟罗给我糊窗子。那时软烟罗比现在还金贵,便是琏二嫂子都没见过呢。听鸳鸯说,连宝玉找外祖母要,外祖母都没舍得给。”
林璟玉转着手上的玉扳指,黛玉继续说道:“宝姐姐素来简朴,不好涂脂抹粉,屋子里也个什么物件,用外祖母的话说,跟个雪洞似的。还说我们女儿家都不爱花儿粉儿的,那她们就该去住马圈了。后面去我住的地方,见窗纱旧了,老祖宗便要用软烟罗给我糊窗子呢。”
“哪有女孩儿不爱俏的?便是巧姐儿这般大的年纪都知道讲究了。薛表妹打小也是从繁华富贵里过来的,大抵是她父亲过世家道走下坡路了才节俭了些。”林璟玉补充道:“再说了,那时候薛表妹没中选,哪有什么心思打扮拾掇?”
黛玉感叹道:“宝姐姐才貌双全,比之宫里的贵妃娘娘有过之而无不及,可惜......时也命也,这次怕是要落选了。”
林家和荣国府差不多撕破了脸,筹借银钱修建大观园的事情便不了了之。那荣国府自然瞄准了薛家,若是薛宝钗中选,那荣国府还谋划个什么劲儿?可这毕竟不是一笔小数目,想必等薛宝钗落选之后,薛宝钗和贾宝玉的亲事便也要定下来了。
“薛伯父去世得委实早了点,若能再撑个一年半载,为子女谋一两条后路,便是薛蟠立不起来、薛姨妈久居内宅目光短了些,以薛表妹才情谋略,哪至于落到这般处处被人辖制的境地。”
当初贾敏去世过后,林如海便有点外强中干了。为林璟玉和黛玉两人又强撑了几年,安排了好几条后路才撒手去了。那时林璟玉已有功名在身,在江南士林里颇具才名,先生为天子帝师。林如海为新皇登基效劳,又曾去信至京城拜托故交好友照拂子女一二。
林璟玉和黛玉虽走得小心翼翼,虽小有瑕疵,可却无大的波折,也算事事顺遂。
“我怎么跟你说起宝姐姐来了,左不过是命吧。”伤怀了一番薛宝钗,黛玉神情有些恹恹的,“昔日外祖母处处爱护,总觉得宝玉是外祖母的心尖子,我是她的眼珠子。至今日方知,是我自视过高。”
“昔日见软烟罗,虽母亲逝去,可外祖母一片慈心,自己也不差什么了。今日又见软烟罗,却只觉得怅然满怀。所以说,物是人非。”
黛玉感伤一阵便过去了,她也没这么多时间放在这上面。她除服之后,便没之前那么多忌讳,时常和京城里的贵女们小聚。自她拜了荣成郡主为干娘后,便时常去她干娘府里小住。荣成郡主膝下只有一女,便是黛玉口中的沁姐姐,倒是荣成郡主庶妹早逝之后,留下一女,如今客居在孙府上。黛玉住在孙府上,倒是可以和人秉烛夜谈。
黛玉不空,林璟玉也没有多闲。如今临近秋闱,士子们或闭门读书,或各方拜神。梅世林上一次秋闱没中,这次和冯子健两人都是要参加秋闱的。如今主考官的人选虽还没明确,可左不过是那几个人。冯子健是寒门士子,梅世林家族是武将出身,帮助不大。越临近秋闱,两人心里难免有点发慌。
如今各个有名的茶楼酒馆里,士子云集,或论策、或比诗,秋闱前的扬名场里,不少有才之士都渐渐显了出来。有之前的青衿上书,林璟玉的名头已经够响亮了,自然没那个心思去搏名头,他忙的自然是其它的事情。
林璟玉的外书房里,石头正小心翼翼的回话,“大爷,去打听的人回来了。冯公子父母双亡,由兄长和嫂子带大,他兄长是私塾先生,他嫂子早年操劳过度,已过世了。如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