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大年初一之后,林璟玉便放下了所有繁碎琐事,专心备战二月的春闱。
元宵佳节是荣国府省亲的日子,正月初二回娘家,既然说了不沾荣国府里的尘土,林璟玉自然没打算腆着脸去捧臭脚。本着面子上的情分,打发人送了些年礼去便是了。
贾母拉不下这个脸,薛宝钗走迂回路线,让她身边的大丫鬟请黛玉元宵佳节到荣国府里说话。林璟玉替黛玉拒绝了,既然定了亲,自然便要留在府里绣嫁妆。黛玉要管家,帮林璟玉打点春闱前的准备,她又坚持要自己绣嫁妆,时间真不太富裕。
林璟玉只说了定下了亲事和大致的日期,却连和谁家定亲都没言明,只说请期之后会向荣国府里发帖子。至于贾母的心思,林璟玉就不在意了。林璟玉觉得,贾母恐怕也没这个时间和精力。
自正月初八开始,就有太监出来看方向,何处更衣,何处燕坐,何处受礼,何处开宴,何处退息。又有巡察地方总理关防太监,带了许多小太监隔重关防,挡围幕,指使贾宅人员何处出入,何处进膳,何处启事重重礼仪。外面又有工部官员并五城兵马司打扫街道,撵逐闲人。贾赦等监督匠人扎花灯烟火之类,直到正月十四,才准备停妥。
荣国府忙得脚不沾地,林府也没闲着。年前林璟玉便去信回了苏州,让林伯将黛玉的嫁妆拾掇出来,当初他父亲母亲准备了不少,早些年攒下的布匹木材都要送到京城里做衣裳打家具,这些都是需要功夫的。来了京城之后,这几年他在京城攒下了些,也要看看是不是准备重了。
最重要的是,南方有风俗,大户人家生女婴后,便在院子里种,女子十三四岁,树亭亭如盖,冰人便知这家有适龄女儿,可上门提亲。等女儿出嫁时便将树,砍下做成两个木箱,装上两箱丝绸作嫁妆,犬两厢厮守’之意。
等他和刘济源春闱名次出来之后,若他能高中,那女儿红和他父亲埋在桂花树下的酒倒是可以一道送到京城。
林璟玉专心在徐文修那儿做最后的准备,黛玉便清点库房。当初存嫁妆的时候,专门准备了一个库房。拉拉杂杂已经满了,黛玉要先清点分类。等苏州的嫁妆到了之后,好并到一处。
元宵节这日,荣国府里金银焕彩,珠宝生辉,鼎焚百合之香,瓶插长春之蕊。贾赦领着合族弟子等在西街门外,贾母领着内眷等在荣国府大门外。贵妃初至时,连在林府的林璟玉都隐隐约约的听到了鼓乐之声。
林璟玉只是反应了一下原来已至元宵佳节,便继续埋头苦读了。便是黛玉便也只是感怀一阵便过去了,又打起精神安排林璟玉的膳食。
春闱又称礼闱,在礼部贡院举行,共三场,每场三天。春寒料峭,号舍简朴,便是黛玉准备得再妥当,在号舍里答题时都像在寒冬腊月站在护城河上的风口。九天七夜下来,林璟玉只觉得最后一场策问结束后,他的腿都不是他自己的。考场外停了多辆马车等着,见林璟玉一出来,林风和石头两兄弟忙将林璟玉扶上了马车。
一进马车就看到彦央坐在了马车里,林璟玉整个人都恹恹的,连说话都有气无力的。“怎么来了?”
彦央没说话,给林璟玉揉着手。马车的摇摇晃晃里,林璟玉便靠在彦央怀里睡了过去。回去之后的用饭沐浴都是迷迷糊糊的,等他一觉睡醒已经是第二天中午,连彦央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
每天吃了睡,睡了吃,这样子的日子过了七天,精神上是缓过劲儿,可睡得久了,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有之前秋闱的例子,黛玉叫人将林璟玉扶起来,然后和语箫搀着林璟玉在院子里慢慢走,刚开始连腿都打颤。
黛玉也没问林璟玉考得怎么样,和林璟玉说着这两月来的琐事趣事。她如今定亲,便不似之前那样常出门了,出门也要么去法华寺里上香,要么去荣成郡主府上。“哥哥,你知道沁姐姐吗?”
林璟玉点头,小幅度的活动着自己的手臂。“你干娘的女儿,怎么了?”
“听干娘话里的意思,好像......”这话她一个女儿家不好直接说出口,顿了顿转而道:“哥哥家世才情样貌俱为上选,不知为何却无人上门相询。”
林璟玉心思一转,便明白了黛玉话里的意思,而且恐怕这事已经在黛玉心里搁很久了。
他上无父母,下无兄弟,现下也只有一个即将出门的小姑子,一进门就当家主事,也不用立规矩。家世清贵,便是现下不如早几年风光,可世家底蕴还在,他自己还算上进,再有他先生天子帝师帮扶,起复也不过是几年的功夫。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相比于刘济源,他更入当家主母的眼。
只有世人皆知他和某一家的亲事板上钉钉,才不会有人相询。黛玉是想告诉林璟玉这件事,语气里透出了些不满。在她看来,即使她沁姐姐好是一回事,她嫂子又是另外一回事了。林家的当家主母,至少得千挑万选之后再由他哥哥决定。现如今她自己都稀里糊涂的,却相当于定亲了的。
“这事我知道个大概。”他之前就知道这个事情,只是不知道彦央的人选是谁而已。彦央千藏万忙的,如今却被黛玉一语道破。“先生当初便说了我的亲事由他定夺,之前他便有了人选,只是顾忌我应考,怕分了心才没有对我说。父亲和孙山长是同窗,他们三人当初便相交莫逆,先生选了孙府便不足为奇。恐怕先生和孙山长早便已